这样想着便回到了府中。
此府是在他入仕不久后皇帝赏赐的,装潢见不得多么奢华,但简朴中尽显高贵雅致,用材皆是上等,算上来实际花销也是不少,门匾上赫然刻着顾府二字。
顾隰不喜府中太多仆从,但一旦挑选必是亲自斟酌,谨防外人眼线,故府上的人皆手脚利索,且都是他的心腹。
在府中用完膳后品上一口碧螺春,顾隰缓步到后院,望了望澄澈蓝天,唇边轻轻回转,圆润的鸣音悠悠传出,如鸟雀呼朋引伴的啼叫。
片刻,在府邸后院的蓝天一角有一只雄鹰飞出,黑色羽翼骄劲有力,拍打翅膀的声音沉稳如磐,盘旋数下后忽而停在顾隰肩上。
顾隰轻轻将鹰托下置于掌上,抚顺鹰背上的羽翼,那鹰也享受般的眯起眼。
这鹰名唤来兮,是顾隰出山时师父赠予的宝物,颇具灵性,竟能知晓人话。此鹰之父则名唤归去,与之相衬,如今侍于顾隰师父,跟随同归隐。
顾隰从衣袖中摸索出一封书信,捆扎好系在鹰爪上,还颇具情趣地扎了个蝴蝶结,末了洋洋自得地拍了拍鹰背道:“来兮乖,将本侯爷这封信送与七皇子那头去。”
来兮眨巴了下眉目,似是明白,便扑腾了翅膀飞去了。
顾隰望着来兮飞远,口中笑着喃喃道:“可惜啊……看来本侯近来是陪不得七殿下玩儿了……”而后神色一正,缓缓打了个响指道:“十方。”
少顷,一身着墨黑劲装的男子从房顶上飘然而下,无声无息,直直在顾隰面前跪下,双手抱拳恭敬道:“侯爷有何吩咐。”
此人名唤霍十方,是两年前顾隰向无花门门主讨来的一个手下。
话说江湖上有两个门派行踪诡秘,一个释月楼,另一个便是无花门。
据说无花门中的人不但武功形如鬼魅,且个个都是无情无心的怪物,如树不开花的空落般,无花门的人心无他物,只忠于人主,下手狠辣,因常常昼伏夜出,故能见识其真面目的鲜有人在。且这个无花门在武林中也是极为神秘,极少参与武林纷争,皆是来无影去无踪,几乎成了传说中的门派。
他因两年前接受密旨去西域,机缘巧合结识了无花门门主并挣得一个人情,凭着其自来熟及死缠烂打的本事和无花门门主混了两个月后终于挖到了一个手下,也算是难能可贵。
霍十方大约二十出头,容貌清癯,但一双眼睛如死人般不动分厘,阴恻恻的面容毫无血色,一头未束的青丝短而及肩,看上去极其柔顺。腰饰一把贴身长剑——莫看此剑平平,在此人手里则能掀起腥风血雨。他身形精瘦但指节尤为突出,一看便知曾手刃数人,杀人成魔。
“近些日子去天香楼附近打探打探,看看那帮江湖老顽固何时候会聚,一有情况马上禀报。”
“属下听命。”冰冷的声线不带任何情绪。
眼看着人就要抬脚飘走,顾隰忽玩心大起,忙道: “十方!”
对方听后立即又直挺挺的跪下来道:“侯爷还有何吩咐。”
“据说你们无花门的规矩是都要穿着这一身黑么?”
“门主亲自规定,不许穿其他色的衣裳。”
想到那门主也是一身黑,顾隰暗自翻了白眼,似是不死心地道:“若是本侯命你穿一身粉色,你可愿意?”
霍十方面无表情地答道:“恕侯爷见谅,十方唯此不能听命。”末了想了想,声线中的冰冷似有缓和,补充道:“若是穿了一身粉色,夜中行事不便,就不能完成侯爷交代的任务了。”
顾隰佯怒道:“好你个霍十方!连本侯的话也不听,是想受罚么?”
对方听后立即抽出腰间长剑,乖乖向顾隰呈上道:“任侯爷责罚。”
顾隰一把拿起长剑,不轻不重地在霍十方屁股上抽了三下,纯粹是效仿小时候师父教训自己偷吃村里祭祀饭菜的情境,抽完后还得意扬扬道:“可否知错?”
“属下知错。”答完后顿了顿,仍是面无表情道:“但恕属下全身衣黑之原则仍不能改。”
顾隰听后大笑不已,心道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怪物,说起话来眼睛也不眨下,将剑递还给他后便挥了下扇子道:“知道了,去吧。”
“属下听命。”语毕脚尖一点便没了踪影。
☆、天香楼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