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年拍拍掌心的木屑,起身把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放在他手里。
“拿着玩吧”
陆忘川一看,躺在手心里的是一个拇指大小的兔子,一个木雕的兔子,圆润又敦厚,圆乎乎的说不出的机灵劲儿,三瓣嘴活灵活现。
两人并肩走出这方院落,在寂静无人的月下石板路上渐行渐远。
“哎呦喂我的天”
陆忘川乐的合不拢嘴,把玩着兔子问:“是你刻的吗?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手”
楚华年背着手笑道:“没事干用来消遣,慢慢就炼出来了”
陆忘川懒洋洋的挂在他脖子上,扔着兔子说:“师兄,以后我护着你,你也别嫌弃我,咱俩就相依为命吧”
楚华年:“……行吧”
☆、横眉冷对千夫指【一】
不受待见的陆忘川就这样带着他那讨人嫌的废柴师兄潇洒的走了,江红菱再度醒来时这方小院里只剩了江华一个人。
江华坐在树下看着是桌上凌乱的木料发怔,面色青白双眼失神,不好看极了。
江红菱问他:“人呢?”
江华双唇抖了抖,说:“走了”
末了咬牙骂一声“混蛋!”
如此指代不明,都不知他骂的是谁。
江红菱无言走到他身边,一向清朗的眉眼此时孱弱病倦。
她叹了口气道:“子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陆公子他不是奸诈之人,要么,我怎能活到现在呢?”
江华低下头,许久没说话,再度抬头时,骄傲如他般的八尺男儿,双眼竟然红了。
“师姐,我看到了,看的清楚,他的双眼确实被人挖了,心口钉穿了一把钉魂锁,如果没有二牛阴差阳错的救了他,他到现在……都是个傀儡,别说是我了,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是谁”
说完握起拳头狠狠砸在石桌上,只说了一个字:“楚!”
江红菱无言许久,如长姐般轻抚他的肩膀,说:“子渊,楚家已亡了,唐鹤就是凶手啊”
江华赤红的双眼一滞,江红菱已回房了,一刻钟后换上一身简练的武服出来,即将再次踏上远途的行装。
“他为我引尸毒,我不能不闻不问”
知恩必报,情深义重的侠女牵着马走出院子。
江华肚子坐在寂寥的树下,只觉得葱郁的伞盖顿时无比萧条,似乎是秋风杀近了……
渐凉的秋风吹开东厢房,房门轻轻吱呀,然然而屋内只剩一片海摔烂打过后的狼藉,已经空无一人了——
唐鹤并未走远,一个时辰过去,他知道了城镇外的一座小山坡。
鬼道琴师背着柳琴,琴头有一道明显的裂痕,可以看出已被人静心修理过,甚至极其有心的刷上了一层木漆,又磨了光,但是那裂纹,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抚平了的。
唐鹤尚还伤着,受了陆忘川剑气所伤的心口此时泛着血丝,浸透他单薄的素色衣袍,双眼绑着的白带也隐隐透出血色,像是空旷的眼眶中流了两道血泪——
他脚步踯躅,负着琴艰难行走。
“师傅,师傅!”
从他身后跑来一位着粗陋衣裙的女子,那漂亮的女子拿着一把从河边采来的野花,久未打理而乱糟糟的发髻上簪着一朵粉色花朵,兴高采烈的逐渐跑了过来。
她衣衫粗陋,发髻蓬乱,但掩不住面孔的精致,天真烂漫的像一位少女。
“师傅你看,我刚才洗脸的时候看到河边有好多花啊,开了一片可好看了!你看!”
如今她心智不全,也就意识不到唐鹤的双眼已失,兴冲冲的把野花在他眼前慌了一圈。
“师傅你看,是不是可好看了比簪子还要漂亮呀!”
她腰间别着一支紫箫,据说三年前唐鹤从东风里带出一位鬼修巫女,收为徒弟,佩以紫箫。
被世人不耻的称为——东风巫女。
唐鹤把她的手轻轻按了下去,打了几下手语。
不要玩闹了,赶路要紧。
穆瑾岚把花收起:“是呢,师傅我们快点走,就能早点见到——呀!集市!师傅你看,前面是集市啊!”
说着抚掌痴傻笑道:“我要买一个根簪子,要漂漂亮亮的才行呢!”
昔日风光无限的穆家庄大小姐,如今却落得个……真是,世事无常呵!
唐鹤听了穆瑾岚这句话,便依着她下山赶集。
到了人来人往的集市上,穆瑾岚却不见了活泼烂漫,而是畏畏缩缩的躲在唐鹤身后,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观看左右的街景。
唐鹤带着她在人群中穿梭,微微张开双臂把她护在身后,尽量没让过往的人碰到她,穆瑾岚心性大改的这几年中不知经历了什么,让她变得极其惧怕人群,但是这一次她却忍着心头的恐惧,想来为自己挑一根女儿家点缀容颜的首饰。
一阵胭脂香味传来,她探头望去,只见前方一个摊子上摆满了胭脂水粉,金簪玉钗。
穆瑾岚双眼一亮,小跑过去停在摊铺前观看,目露灼人的渴望。
小贩上下打量她一眼,便哄她走人,那语气神态仿佛是在赶一个乞丐。
“有钱吗你!”
穆瑾岚摇摇头,又惧怕又紧张,扯着自己的衣襟说:“我,我和你换呀,我有好东西”
小贩伸出手:“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看看”
穆瑾岚连忙掏出采来的一把野花放在小贩手里,喜滋滋的说道:“你看,好漂亮呢,换一根簪子好不好,就一根”
“这他妈什么鬼东西!”
小贩把花往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