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雍州牧宋简之子,就在年初,父亲含冤入狱,最后惨死狱中,家中被抄,流落接头时妹妹又无故失踪,母亲经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临走之前,紧紧抓住他的手,让他一定要寻回妹妹,替父亲翻案。
“愿意。”简简单单两个字,没有阿谀奉承,没有卑躬屈膝。
“走吧!”韩栋倒也不气,淡淡笑了笑,信手步出门外。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眼前的屋子,与别处并无不同,两名中年妇人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垂着:“老爷!”
韩栋点了点头,其中一妇人递上油纸伞,韩栋抬头看了眼漫天纷飞的雪花,淡淡示意妇人将油纸伞给了身后的宋谨言,妇人微微有些诧异,却还是恭恭敬敬将伞递了过去。
宋谨言接过伞,并没有撑起来。
“小姐最近怎么样?”
“回老爷,小姐身子好多了。只是……”妇人欲言又止,韩栋脚步慢了下来,眉头微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宋谨言随着韩栋的目光看过去,苍茫雪中,红梅树下,粉雕玉琢的孩子正捧着一团白雪,转过头看到她们,眼中霎时溢满笑意,灿烂得如冬日暖阳,宋谨言窒了窒,仿若看到妹妹站在红梅树下,对他笑着。
“爹爹!”韩烟喜笑颜开,迈着小短腿儿,张开双臂便朝着韩栋扑了过来。
这是宋谨言第一次见到韩烟,只觉得是个与妹妹慎行长得很像的小姑娘,除此之外,并无特别感觉。
宋谨言就这样被留在韩烟身边,成了她的侍卫,保护她是他的使命甚至到后来几乎成了他的本能。随着两人的朝夕相处,韩烟对他的态度逐渐发生变化,他不是不知道韩烟对他的心意,只是,她是太师千金,而他,只是罪臣之子,他从来不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直到十七岁那年。
鸿鹄书院是西陵国官宦人家子女学习之地,而他被送进来,唯一的任务便是保护韩烟。
书院中瞧不起他这无权无势的侍卫之人不在少数,他从来不会去理会他们的冷嘲热讽,直到那一天,他因为查到妹妹慎行的下落,赶着去找她,结果慎行没找到,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却见到韩烟蹲坐在他的房间门口,她模样很狼狈,早上梳得好好的发髻散乱不堪,眼睛红肿,衣服似乎都被人撕破了,显然是跟人打过一架。
韩烟虽然自小顽皮,却从来不曾与人动手打过架,见她如此,他几乎是本能的冲上前去替她检查身上的伤,她却是紧紧抱住他,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韩烟不知从何时开始,便经常会对他做些亲密的举动,他几度拒绝无果后,只能站直着身子任由她抱着她,只是这一次,她却是抱得很紧很紧。
他直着身子,任由她抱得够了,才拉着她进屋去给她擦拭身上的抓痕。
“谨言,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呆了。”她声音很闷,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为什么?”他头也没抬,细心擦着她的胳膊。
“这里的人都不好,他们都瞧不起你。”她还颇有些气闷。
宋谨言这才抬起头看她,冷声问道:“这就是你和人打架的原因?”
她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却又觉得自己做的没错,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你半点不是,你是我喜欢的人,怎么能让人说成那样子?你明明这么好。”
烛光下她的脸异常温柔,这个从小就爱戏弄他的小姑娘竟然因为别人说他几句是非便同人大打出手,明明该是他保护她,到这里后,却总是她处处护着他,说心中不暖,那都是自欺欺人。他心中一动,第一次主动的、轻轻的抱住她,柔声道:“以后别再这样了。”
也是从这一次,他才开始想着努力让自己配得上她,后来他大起大落几次,而她,不管他是高官还是平民,不管他是受宠还是被贬,都对他不离不弃,这使得他愈发的想要只对她好一辈子。
然而,他没曾想过,宋慎行和皇帝精心设计的一盘局竟会让她对他恨之入骨,在他终于位极人臣配得上她的时候,她却引火自焚也不肯嫁给他,明明是那么活泼开朗的少女,竟被他们逼得引火自焚。他只恨自己没有早一些发觉自己妹妹和皇帝的心思。以为她死后,整整两年他都是醉生梦死,因为只有喝醉了做梦的时候,他才能看到她,才能看到那个对他不离不弃的她。
宋慎行常说韩烟配不上他,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什么也没为他做过,说走就走了,然而,只有他心里最清楚,韩烟对他付出的,远比他对她付出的要多得多。
所幸老天不算太绝情,他以为她死了,却不知苏恒早已用了一具同她一样的尸体将她掉了包,带她远远离开了京城。
接到苏恒的书信时,他的手几乎颤抖得拿不稳那张薄薄的信纸,知她没死,他几乎是马不停蹄昼夜兼程的赶到荆州,临近苏恒的农庄时,却又突然胆怯起来,如果,她还恨他,他该怎么办?
好几天后,才终于下定决心去见她,那天,春风微暖,她拿着话本子在榕树下的吊床上小酣,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在吊床上看书,多年没有笑过的脸上逐渐漾起笑意。
下得轿撵,他早已心跳如雷,却还是强作镇定走到她面前,问道:“含烟?”
她愣愣点头,似没有想到他会认识她一般。
见得她这样,他才明白,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