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裳瞬间有种进了贼窝的感觉,她正拿着一张纸在画画,无端地被人推出去表演才艺,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可是偏偏那个黑心黑肺的男人还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和她成为一家人……
皇室的宫宴大多盛行才艺表演,才貌双全的女子极有可能因为这样的契机鱼跃龙门,得到一门好亲事,喜得如意郎君,因此很多宫宴或者国宴上都会安排大臣之女献艺。
景云裳虽然在外以一身男装示人,纨绔不化,可是对于这种皇室惯用伎俩了如指掌。
“本公主只会绣绣花作作画,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景云裳将自己的脑袋从画卷上抬起,声音澄澈空灵,响彻而起。
众人默了,无一不在想着,如果连你都说你的画登不上大雅之堂,那这天下间还有谁敢自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呵呵,云裳公主过谦了。”老皇帝赔笑着说,想起宗政茗熙的终身大事,格外发愁,这个女儿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他对她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对凌儿,只是造化弄人,如果没有前段日子宣政殿上公开选丞相之事,如今他这女儿也不至于如此黯然伤神。
看着满座的皇族贵胄,心中另一个想法渐渐形成,老皇帝一向是说做就做的人,他偏过头,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茗熙,听说你最近的琴艺见长,不如给诸位弹奏一曲,以表谢意。”
“是,父皇。”宗政茗熙站了起来,她长相姣好,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天璃女子的典范,老皇帝对她的教养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从小到大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宫里的老嬷嬷手把手教的。
只是凤玖澜对此很不感冒,和宗政茗熙这样的相比,她更欣赏颜舒和景云裳,因为她觉得,宗政茗熙再怎么才华横溢,也不过是一具没有自我灵魂的躯壳,不过是天璃皇室的傀儡!
弦动音起,歌不尽娇花零落。
琴音袅袅,说不出如斯寂寞。
大殿中央那个国色天香的女子素手纤纤,搭在琴弦上,一个个音符如同跳跃的精灵般飞舞在大殿中,琴音里有哀怨、有叹息、有无数无法言说的心事,她是天璃的公主,自小背负着一份属于皇室儿女的责任,用一生自由换取一世荣华!
凤玖澜精通乐理十八音,自然轻而易举地听出了宗政茗熙琴音里的悲叹和感慨,一时间触景伤怀,她淡紫色衣裳下的手掌轻轻一翻,几案上夜光杯里的美酒溅出数滴向着宗政茗熙的琴弦飞去,刹那间弦断音停,动作之快,几乎无人看清她怎么出手。
众人正沉浸在那无边无际的悲伤里,当曲子骤然停下时才回过神来,凤玖澜不会告诉任何人她之所以会毁掉琴弦是因为她觉得这个宗政茗熙有问题,那个曲子更是有问题……
刚开始还好,可是越是到了后面,越是与忧郁星期天有异曲同工之妙……
“澜澜,你怎么了?”欧阳旭看出了凤玖澜的不对劲,连忙小声询问。
“没事。”
欧阳旭没有继续问下去,澜澜不想说就算是问也问不出来,就在这时,钦天监正走了出来,他留着十分标准的山羊胡,情真意切地对老皇帝拱手作揖,“皇上,琴弦断是不祥之兆啊!”
老皇帝听到这么一句批语,一种不妙的感觉渐渐洇染开来,声音低沉到了极点,“说清楚!”
“天极书中有云:琴弦断,明镜残乃大祸之兆啊!”钦天监正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毕竟这样的话如果一旦被认为是在妖言惑众危言耸听,那么他这个钦天监正将面临杀身之祸,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宗政茗熙十指被琴弦割破,那沁出的血如同珊瑚珠一般,太医很快便从太医署赶来,她坐在一旁的雕花檀木椅上,任由着下边的老太医给她包扎手指,如同一尊木偶。
凤玖澜眸光从未如此刻这般犀利,如果说方才她怀疑宗政茗熙有问题,那么现在她则是肯定了。
本是一场清平和乐的宴会,可是到了最后,人人各怀心事却不动声色,表面风平浪静内在暗涛汹涌!
宴会过后,凤玖澜的思绪有些混乱,一言不发地走在出宫的路上,原本皎洁的明月不知何时也躲进了乌云里,深夜的洛城夜风森森,蝙蝠四处飞行的影子时不时掠过路边的高墙,给这黑夜增添了几分阴冷。
欧阳旭敏感地发现了凤玖澜的不对劲,如同一个忠诚的守护者陪在她身边,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凤玖澜的脸上,那细微的表情一览无余。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弹指一刹,前方拐角处一个戴着银白面具的身影流窜在小巷里,凤玖澜黑葡萄似的眸子里此时尽是冷意,“站住!”
话音落,她飞身而起,不顾一切,欧阳旭薄唇紧紧抿着,生怕凤玖澜发生什么意外,连忙紧跟其后,当他足尖点地踏水无痕雪白玉华的身影落在了那方高墙上时,听到的便是杂乱的刀剑碰撞之声。
心蓦然感到一阵窒息,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淡紫色的身影此时正和银面人厮缠在了一起,凤玖澜一出手便是毫不犹豫地用绝招,几乎招招狠辣,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凤玖澜如此拼命,哪怕是和虞纯动手也从未如此!
“臭男人,还愣着干什么?”凤玖澜忽然瞥见了高墙之上那负手而立宛如仙人临尘的男子,差点吐血,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