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眯着眼笑呵呵地点头承认“是啊,你们都这么大了,曾师祖自然也就老了。”
宗珣突然恼恨起来,紧握的手却在捏碎酒杯的前一刻卸了力道。他无力的苦笑,又该恼恨谁呢?人这一生,生老病死,再是寻常不过了。
热菜温酒,年聚夜话。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多好呀,就连平素冷清肃穆的宗珣脸上都始终带着微微笑意,多好。
醉倒在张远山怀里的陆江,本是迷离的醉眼在扫向宗珣的时候闪过一丝清明,又在张远山回转过身来扶着自己的时候回转醉态,哼哼嚷嚷的非要张远山抱着,自己不肯多走一步。
“那远山先行告退,还请师祖师叔师侄慢用。”
“那我们也先去睡了。”李乘风拎着小醉猫抱进怀里,陆明识哼哼两声也不再挣动。
宗珣扶着男人坐稳了,在他耳畔轻问“师父,夜深了,我们也回去睡吧?”
宗珣将人哄睡下,看着他潮红的脸上酒气未散,俯下身,宗珣双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给人盖好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哎哟,师兄你终于出来了。”陆江没骨头似得懒懒的倚着廊柱看着宗珣笑。
宗珣也没说什么,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引着陆江去远一点的地方说话。
“我也没几句好说的,”陆江笑笑“远山洗澡去了,我偷溜出来的。”
宗珣看着陆江半干的头发,伸手摸摸“也不怕夜里着了风。”
任由宗珣在自己脑袋上摸了一把,陆江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师兄,你还没对师父下手?”
“胡说什么!”宗珣收回了一半的手猛然僵住,转瞬又复如往常。他盯着陆江,半晌,似笑非笑“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找个人定下来?”
“定啊,”陆江笑了,回头看看月上中天,想着屋里人要是洗完澡出来发现自己不见了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心下暖暖的。他收回目光看向宗珣“你看我徒弟怎么样?”
宗珣没说话,看着陆江不是开玩笑的,顿了顿“远山那孩子是不错,看着就像能管住你的。只是……你二人毕竟都是男子,他…… 可愿意?”
“师兄,这就是为什么你陪着师父这么多年,还没把他搞到手的原因。”陆江来了精神,笑了起来“我看上的,保准跑不掉。”
“哟,这话说得,说得好像你得手了似得。”李乘风突然从院子里冒了出来。
“啧啧,你那小嫩徒弟一定很好吃吧?”陆江坏笑。
老流氓顶着一张故作正经的脸“明识还小,我不会勉强他的。”
“哈哈哈哈,没那么多事儿!治傲娇就一句话的事儿。”说的人一脸贼兮兮的样儿。
“怎么?”听的人凑过去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睡服。”
“哈哈哈哈哈这个法子好!这个法子好啊……”
“……”宗珣实在是不愿意让他师父知道,他心里欢喜的小泥猴子早已经变成了老流氓,他乖巧的小徒弟……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宗珣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咳…… 你们还有事?没事去睡吧,不要吵了师父。”说罢转身要回屋。
“师兄,”老猫敛去一脸猥琐笑意,认真的看着宗珣“师娘毕竟走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也不常在,师父只有你了。”
宗珣回过身不知道是看着陆江还是看着院子,不说话。
“嘿!师父,这师祖要是变成了师娘我得怎叫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平时即使宗珣知道他那副德行,李乘风在宗珣面前也依旧算作老实,结果今天跟老猫一唱一和的,整个人颠儿得找不着调了。
宗珣扫了他一眼,李乘风立刻闭嘴,只是还是忍不住喉咙里闷闷的笑声。
“师兄,我回房了,我家小徒弟还等着我呢。”陆江翻出栏杆跳进院子里冲宗珣握拳“加油!”
“……”宗珣看着陆江一路轻功悄无声息的回了房,又去看李乘风。
李乘风讪讪地笑着,“师父,我也去歇着了。”
宗珣转身回房。
开门前,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看上的,保准跑不掉。”
只是想起陆江那一脸的笃定,宗珣也会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 那么确定,在师父心里自己是不一样的,不仅仅是一个徒弟,一个孩子。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出现。
聚散离合,本是常事。元宵节过完了,他们也要走了。
宗珣看着男人依依不舍的跟陆江他们道别的样子,忍不住低声说道“师父若真是舍不得,让他们留下来尽尽孝也是应当。”
男人只是笑笑,摇摇头。继续跟陆江他们挥手,那群小没良心的乘着快马,一会儿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珣儿,”男人收回目光转向宗珣,好像看着他,又好像是在出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宗珣心下一紧,他生怕男人下一句就问他“你要走的路是什么?”。那是他说不出口,也无法描绘的,陪伴。
男人却只是说到这里,转身走了,就好像小时候,教授他们道理一样。
午睡起来,宗珣在一旁服侍男人更衣。
“师父,今天回去还是再住几日?”山路不好走,再不回去怕是天黑之前到不了了。
“珣儿,”男人的眼里没有神,仿佛午睡没醒的样子,又仿佛他时时刻刻都是这般浑噩懵懂的模样。顿了好久,才想起要说什么“你陪我去趟万花吧。”
宗珣给他整理肩上褶皱的手顿了顿,又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