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手也揽得很稳,只是顾相檀仍是觉得心焦得不行。
而当赵界终于啰嗦完缓步离开时,顾相檀忙急急就把赵鸢推开,又要去查看他的手,只是才一动,正碰着了一旁歪倒的书堆,“啪嗒”一下,最上头的那本就掉落了下来,那声儿很轻,但静谧的室内,足够赵溯听个清楚了。
当响起他那明显紧张防备的质问声时,顾相檀微一怔楞,和赵鸢目光相对,接着,顾相檀无声道:我出去。
赵鸢拉了他一把,有些不愿,但顾相檀示意他无事,赵鸢想了想,还是放开了手。
就当赵溯已是心生疑窦,正要走到这排书柜旁时,一个人影踱了出来,赵溯定睛一看,面前站着的竟然是顾相檀?
赵溯忙对他行礼,一边低下头,一边极速整理着方才自己和赵界之间的对话。
正思忖着要如何对他解释时,顾相檀却先他一步说:“上一次,你同我说的话……我已是仔细地想过了。”
赵溯忙压下心绪,谨慎道:“是,不知灵佛意下如何?”
“我本是不全信的,但是前几天,皇上寻到了我,他让我帮衬太子,为表诚挚,皇上告诉了我一些凶案的细节,有一部分的确如你所说的一般。”顾相檀瞒下了薛仪阳,只把宗政帝拉出来垫了背。
而皇上会找顾相檀求他帮忙本就不奇怪,赵溯也料到会有这一天,见着顾相檀那悲恸的神色,他不由安慰道:“灵佛请节哀……”
顾相檀语意哀戚,三分是当下真情,七分是前世怨愤:“相檀不懂,佛祖安排灵佛宿命,不就是为了拯救苍生拯救大邺吗?但我顾家满门一样是苍生一样是大邺子民,为何却要遭此劫难不得好死?那些人为求私欲不惜枉杀性命,不仅荣华富贵在身,还企图更上一步,若是有一日真如了他们的心愿,又不知要怎样生灵涂炭!”
赵溯上前一步道:“正是如此,所以我等才该未雨绸缪,不能让这些不怀好意惺惺作态之人的恶念生根发芽。”
顾相檀叹了口气:“方才我正巧在阁里寻书,你和三世子的话,我都听见了。”
见赵溯要开口,顾相檀打断他:“你不用多言,我明白的,我不拿那些虚名薄利来揣度你,我既然信你了就会全信,若是你要害我,我也不过孤命一条,大不了便随着家人一起去了,免得留在红尘中受尽折磨,要是能换得你一个能偿所愿,也算是死前的功德一件。”
顾相檀这话说得洒脱冷心,却让赵溯听得心里一揪,再看他单薄萧瑟的身形,无依无靠孑然一身,和自己是多么的想象。
赵溯眼中退了些算计,难得真心实意说:“其实我也明白,灵佛能对皇上开口今日把我送进了国子寺,赵溯记您这个恩情,旁的我也不多说,我只能在这儿保证,只要我赵溯活着一天,定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顾相檀和赵溯对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只是如今……我们该怎么是好?”
他把这决定权丢于了赵溯,果然,赵溯早就有了思量。
“两头稳住,伺机而动。”
“两头?”
“是的,”赵溯又上前了些,和顾相檀不过一步之遥,他能清楚看见眼前少年那略显苍白的面容,眉眼虽带着怒意,但依旧明净澄澈,如两潭清泉一般,“灵佛稳住皇上这头,而三王这边,我会想办法。”
“皇上虽让我帮衬太子,但是政事方面,我管不得那么多。”顾相檀有些伤脑筋。
“不急,慢慢来,”赵溯安慰他,“总有机会的,皇上的心思如今无非也就三面,一面在太子,一面在三王,还有一面……在大王爷一派那儿,我们先拿两头,最后才轮到大王爷那一干人等。”
听着赵溯提到了赵鸢他们,顾相檀眉眼一闪,他忙垂下眼睫遮住其下的不快情绪,待平复之后才赞同地点了点头。
看看天色,顾相檀道:“不早了,我若再留下去怕是引得旁人怀疑,你先走吧,我等等离开。”
赵溯明白,退到门边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后这才回头对顾相檀拱了拱手,然后速速隐没而去。
顾相檀边想着赵溯的话,边转身就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赵鸢。
赵鸢脸上依旧淡漠,但眸中却隐含了一丝冷色,直直地望向顾相檀。
顾相檀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竟没敢继续看赵鸢的眼睛,一侧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两人就这般杵在原地静默无言了须臾,赵鸢当先捧着书走了出去。
和那人擦身而过时,顾相檀胸口一沉,忍不住暗自心道:我本就是这般虚伪阴险的人,从来不是你心里那个不谙世事的顾相檀。
第42章 茶楼
近一月余,只要闲暇,顾相檀都会去释门寺走走,起先那里的禅师并不知晓,顾相檀也不声张,但后来往来的次数多了,总会觉察的,宫里的眼线头几回还盯得颇紧,后来发现顾相檀也无旁的事,不过就是去烧香听经,偶尔和禅师交谈交谈,在佛前常常一跪就是大半天,同他在须弥殿没什么不同,渐渐地也就习惯了他的出入。
九月三十那日,药师琉璃光如来圣诞,释门寺又办了一场三日法会,顾相檀也去了,宫里那一干世子都未随同,倒是方丈开示完,顾相檀在众香客里瞧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侯炳臣十分低调,只着了一身常服,但因着身形高大,还是一眼就被瞧了出来,他跪在供佛的净人们之后,而在他身旁则跪了一个一袭蓝衣的女子,不点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