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联想对比,楚衍马上就明白了,“妈,你说的姐姐,就是江远洋的妈妈?”
听到这个名字,楚妈妈马上就惊愕的抬头,脸上的表情是十分凶狠的:“哼,什么姐姐,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凭什么,她就可以回城做城里姑娘,读书识字嫁给一个知识分子,还生了一个儿子是大学教授;而我呢,就只能做一个村姑,嫁给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一辈子只能跟泥巴打交道?”
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一辈子只能跟泥巴打交道,楚爸爸蹲在沙发一角的身子更往下滑了一些,差不多,是蹲坐在地面上的。尖瘦的脸庞上满是皱纹,一双大眼却很是昏暗,混沌无光,肩背已经有点弯曲了,身上都是被岁月折磨的痕迹。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被楚妈妈这么一瞪视,先是心虚的撇过头去,紧接着,却又赶紧给了她一个憨厚的笑容。
楚妈妈根本就不看他,“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倒也罢了,村姑一个,做童养媳吃苦受罪然后嫁给你爸爸生了你。孩子争气,用功念书,居然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想想啊,我多光荣,觉得多有面子啊。就这些事,随便搁在我们村谁身上都会觉得很风光的。可是就在同一天,居然让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心情根本就平静不起来。”
谁说楚妈妈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夫村姑,瞧她说这些话的样子,十分流畅自然,口才好极了。她说,她那对没有良心没有人性的父母,临到老了,身体不行了,才想起还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良心上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又说思念女儿,于是回当年插队的那个农村寻找。所以在楚衍上大学的喜宴上,江太太才会出现,她是代表父母去寻找妹妹的。她也觉得这几十年,亏待了妹妹,都想要找到妹妹,带她回城里过好日子。
楚衍的妈妈拒绝了,“以前我做童养媳,起五更睡三更,每天辛辛苦苦的劳作,从来没想过,我原本是不需要经历这一切的。知道身世之后,我的心情反而起了极大的变化,根本就不愿意面对,特别是那个姐姐,瞧她说话时那个样子,好似他们现在来找我,是给了我多大的恩惠,说要将我带回去那语气,根本就是施舍一个叫花子,我才不要呢。”
脾气倔强的楚妈妈拒绝了和亲人相认,并且在心里对他们是有恨意的。从那以后,她倒是多了亲人,有一个身份地位都很高贵的姐姐。姐姐的高洁动人反而更加衬托出妹妹的粗鄙,楚妈妈自然就更加不想和那些人多打交道。也没有告诉自己的家里人,有这么一位姐姐,所以楚衍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姨妈,他跟那个国学大师居然是表兄弟。
虽然楚妈妈不理他们,不过江太太还是会不定时的会到乡下去看望妹妹,做着她自认为的善事,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拿一些家里的旧衣服接济贫困的妹妹,会带一些她没见过的好吃的。后来,父母都去世了,姐妹关系才得到改善,基本上每年都会见面通电话的。
“你是说,那个曾经到我们家来的女人,就是你的姐姐,我的姨妈?”楚衍对那个美丽妇人印象是很深刻的,因为在农村长大的他以前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看起来美丽高贵,却十分的趾高气昂。
“对,我们也会谈心,她告诉我,她儿子居然想娶一个家里啥都没有的小孤女,她和老江都不想同意的。后来他们居然生米煮成熟饭私自结婚,可是那个女的,生了一个孩子还不是他们江家的。这样一个媳妇,江家自然不要,江远洋和那个女人分开之后,他们全家都去了北京。她给我看过照片,我印象深刻,所以,第一次见到林诺的时候就认出来了,她就是江家不要的那个媳妇。”
楚妈妈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楚衍的身边,摸着他的头发满脸慈爱的说着:“孩子,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那个林诺的。可是你想过没有,我姐姐都看不中意的媳妇,结婚没几年就离婚了,那个林诺肯定有问题啊。再说了,她连这些都不敢跟你讲,瞒着这一切跟你交往,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相对的,这样的女人你还恋着干什么?楚衍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敢和那个林诺交往,我是不会答应的。”
交往?何来交往一说,我们根本就从未开始过好不好,而且妈妈,被你这样一搅合,只怕是,我和林诺永远也没有交往的机会了。不过楚衍是不会将心里想的这些告诉楚妈妈的,爸爸妈妈辛辛苦苦一辈子,供他上大学,才有了如今的出头之日,他是不会做让父母不开心的事情的。
离婚,孩子,外遇,楚衍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林诺身上曾经发生过这么多可怕的事情。为什么她从来就没告诉过他,难道,她从来就没把自己当过朋友?
也难怪,温柔体贴的林诺身上总会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忧郁的气质,是因为她的这些特殊经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