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说了多少次。”乌珏冷冷道:“……厌了。”

“不信!”她陡然抬高嗓音:“是何人最清楚不过,便算于已无情意,亦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他似是向前逼近了一步:“要杀,便来罢。”

“要杀?”白妗妗似是在苦笑:“乌珏,乌大侠,若是二十三年前如此对,便真敢一剑杀了!”

提到当年往事,乌珏声音低了下来,只缓缓道:“妗妗,人是会变,何况世间男子多薄幸,对二十年怜惜,也够了罢。”

这言语实在太过伤人,忍不住便想去劝慰,然却只觉慕秋拉住手,一怔之下,这才发现她满脸是泪,早已泣不成声。

“慕秋……”寻了个无人地方,立时宽慰她道:“两人也许是有甚么误会……也别……”

“人是会变……世间男子多薄幸……”她哭得极为伤心:“当真是如此……所以师父变了?而临风这般对……亦是男子薄幸么?”

看得心疼,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劝慰。方才乌珏言语极为果决,再不能用误会和吵架搪塞了。而御临风薄幸,心中一直清楚,却一直瞒着她。

这还算甚么好姐妹?眼睁睁瞧着她痛苦,却没有任何作为。

脑中一热,对曲徵言语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揽过她身子,将自己所见所猜全部说给了她听。

“……所以,从抢帕子那时起,”肃道:“御临风便不是初见那个御临风了,真正心上人,只怕……只怕眼下却在别处。”

其实想说“只怕生死未卜”,然担心慕秋承受不住,便赶紧换了个说辞。

慕秋震惊得怔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天色已不早,去房中端了壶茶水和吃食,数个客房院落中都静悄悄,各大派都去观看武湖会了,自然不会有人,亦没见到黑白无常客。与慕秋坐在院中石凳中,她却连口茶也喝不下,心知此时劝慰无用,便也不多言,只陪她一起坐着。

这感觉十分难受,情愿她如方才那般大哭,或是提起刀去砍那假御临风一通,亦不愿她这般不声不响发愣,像是已没有了计较力气。

一坐便是一下午,武湖会此时好戏大约才刚刚上演。慕秋眼珠动了动,终于抬起头道:“百万……去会场瞧热闹罢,……”

“不。”忙道:“就在这陪着,武湖会又挤又无趣,也没甚好瞧。”

“没事。”她弯起一个勉强笑:“就是……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一下午坐下来还不够静咩?

有些担忧,但心知慕秋性子上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是以踌躇了一下,又宽慰了她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离开。

待回到会场时,不知是战败还是自知不敌,台下已没有那般多人了。而此时台上战得难解难分两人竟是——俞兮与晋安颜。

俞家向来以掌法称霸武林,晋安颜一柄长枪如同蛟龙,两位均是女子,却都是武艺精湛不让须眉,台下言语亦多是赞赏。心中自是盼着阿颜会赢,直为她捏了一把汗。俞兮面色肃然,一双手掌幻出数个虚影,一目看去只觉眼花缭乱。晋安颜风云枪法显然不是很到家,枪头并未如宋涧山那般化出火焰,但一招一式精妙绝伦不容小觑。

挤到瞿门处,发现只杜彦站在瞿简身旁,其余弟子都在台下。方才告诉慕秋真相乃是自作主张,略一思量,觉着还是知会曲徵一声比较好,便走到他身畔,拽了拽他袖襟:“咳,有事找。”

曲徵微微侧过头,然一双眸光仍是落在台上,显然交战已到了最关键之处。便见俞兮忽然一个矮身,避过枪头顺着走势旋到对方近处,双掌重叠,运足内力向她胸口拍去。

人群中已有人道出“不好”,持枪之忌讳,便是被人近身,这一下晋安颜躲得狼狈至极,饶是如此仍然被她掌风刮倒,手中长枪霎时滑出,掉落在俞兮脚边。

看来胜负已分。

两人互相客气了几句,台下一阵欢呼,俞望川笑得尤为开怀。觉着没甚好看了,正欲拉着曲徵说方才之事,忽觉有些不对劲。

前面围观台子人,都回过头来,似是在瞧着。

“不知金姑娘意下如何。”台上一个脆生生声音道:“可敢与一战么?”

一怔。

“可是……”有点惊慌:“没参加啊……”

“武湖会规矩,站到台下便是自愿参加。”俞兮淡淡一笑:“还是金姑娘把这武湖会当做了儿戏?”

周遭有议论声蔓延来开。胸中跳得厉害,虽说武湖会向来点到即止,但保不齐俞兮会下黑手,站到台下明明只是来找人,这货她娘亲就是想阴罢!

转瞬间,摸了摸怀中物事,心中惊惧全部化为不甘之意,打就打,谁怕谁,大不了给一掌,泼一头花生露,看谁比较惨些。

心中打定了主意,瞧见曲徵正欲说甚么,便忽觉一股冰凉寒意横至面前,那是一柄长剑。

苏灼灼持剑拦了,眸光却落在台上。

“金甚好,且待着。”她声音淡淡:“阿兮,这一战,来和打。”

☆、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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