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陶轩端坐于桌前,转眼过去了一宿。

他微微抬了抬眼,望着窗外渗出的朝阳,眼下一片乌青。霸图将在今日来袭,他算好了日子,调动嘉世大部分弟子上前迎战,其中阵法分布更是耗费了许多心思……进行到了这一步,哪怕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也不得不出手。战斗将在十几分钟之后打响,成败,在此一举。

缓缓吁出一口纠结于心底多年的浊气,陶轩反而放松下来,他闭了闭干涩的眼,不知为何突然道了句:“你来了。”

门外一片寂静,偶尔有风吹过的声音,隐隐混杂着一声叹息。

——仿佛是错觉般,却又不是。了然的笑了笑,陶轩挺直了脊背,把玩着手中冰凉的棋子,玉石光滑的触感让他一阵舒心。继而摹裟了一会儿,他又夹着那被体温捂热的棋子,在桌沿上轻轻磕了磕。

“过来陪我下一局罢。”

话音未落,一柄银亮的细剑抵上了他的咽喉,陶轩笑了两下,笑声中带着难以忽视的惨淡与嘶哑,但很快,他清了清嗓子:“你果然没被控制。”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在他身后的那人道:“故意将我与冯宪君关在一处,不就是想看我会不会杀他。”

“……那药效强大,又身处毒烟之中,没有我的命令,被控者不该私自行动才对。”陶轩垂眸,凝视着颈间利刃,神态中并无恐惧,只是感慨:“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冯宪君活不长了。他心知自己做过的事情见不得光,干脆一了百了的求死。”那人接着道:“你迟早要杀他——武林宝印在你手里,待华山生变之后,你完全可以直接拿着宝印去揭穿假盟主,同时取而代之。这样一来,真正的冯宪君在你眼里就没了半点用处,他之所以等活到现在……只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之处。”

“你说的不错。”陶轩扯了扯嘴角:“他的血,便是最好的毒。冯宪君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既是将死之人,他也不甘将这些秘密带到地下……当然最重要的是,还能拖着我一起。”

那个人——叶修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的回想起冯宪君临终前的坦白:他无意中高价购取了一张魔教遗留下来的地图,地图上标明了藏宝的地点,就在嘉世内部,也就是陶轩卧室地下的那个密室。

其实江湖上的传闻是有所遗漏的,比如说魔教的总坛一共有两个部分,一个在东一个在南,当时被烧掉的是东边那个,而南边这个总坛,则直接被改造成了如今的嘉世山庄。这些都是好几代人之前的事情了,就连那个密道,也成为了不可说的禁地之一。当然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有每一代的掌门,陶轩在继任之后,本来没放在心上,后来因为嘉世没落的关系,加上冯宪君主动上门邀请,他难免心动,想要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来稳固嘉世在江湖上的地位……

从冯宪君的口中得知,那个石室内原本全是毒烟,是魔教之人用来养蛊的场所,需要事先服用解药,方可进去。可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冯宪君擅作主张的闯入,一开始没什么大碍,但过了几日,身上的皮肤渐渐溃烂,他开始害怕,可解药的制作需要时间,作为盟主的他又不可能长时间不露面,两人商讨之下,决定寻一个替身先出面平复,解决燃眉之急。

解药完成之后,冯宪君便不愿待在这晦气之地,但陶轩并不想放对方离开,蛊气入体后人即为蛊,他又从那秘籍中发现如何使用蛊控制人心的办法,便取了鲜血实用,正好赶上新弟子入门,加上口诀的辅助,第一批实验获得了成功。

而此时的冯宪君已经偷偷逃回了武林盟,不料那冒牌货早已被陶轩买通,陶轩派遣被控制的孙翔等人将其俘获,再度关入石室之内……自从门开一次之后,蛊气就已消散,所以陶轩不可能制作出第二个蛊人,而冯宪君,就成为了唯一的素材。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铺垫,随着口诀渐渐扩散,这只“军队”的规模也愈发强大起来。

陶轩并不知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他并不畏惧死亡的原因是,就算他死了,目前的一切也不会有半点改变。

加上,叶修对嘉世的感情有多深,陶轩再清楚不过,因为他也如此——但二人的分歧点便是,叶修爱的是嘉世里的人,而陶轩所在乎的,不过是这个武林第一的头衔罢了。

分歧点在很早之前就产生了,或许在陶轩还没有当上掌门的时候,他与叶修一样深爱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可自从坐上了那个位置,他开始无比在乎他人的看法、门派在江湖中的地位,权利、名利、利益、yù_wàng逐渐腐蚀了他那颗曾也抱有梦想的赤子之心。

“你不知道,在华山论剑落败的那一年,我做了多少噩梦。”陶轩苦笑:“我梦见嘉世越来越颓废,弟子越来越少,到了后来甚至供不起吃穿用度……我梦见一个大门派毁在了我的手里!我梦见掌门掐着我的脖子骂我不孝!江湖人耻笑我!说我、说我不如你……”

叶修太强大了,他的强大对于陶轩来说是种压力,哪怕对方没有丝毫取而代之的意思,但免不了遭人口舌。他一开始也并不在乎,只想着做好自己的事情,可到了后来,人们愈发注意到战场上那个闪闪发光的斗神,而不是真正作为掌门的他。

陶轩不甘心,他承认自己在嫉妒,嫉妒叶修的人脉、地位、声望和实力,这般日积月累下去,终于成为了参天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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