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枯云并不会因为这样的可能性而放弃,一天没看到黎宝山的尸体,他一天都不会放弃!
就在枯云摸摸索索来到了仓库内部时,两道亮光忽然从前方射来,刺痛了他的双眼。枯云挡住眼睛,掏出证件就表明了身份:“我是南京陆军署范儒良长官的手下!特别来调查这起火灾的!你们是什么人!”
那两道亮光闪烁了下,越逼越近。枯云站在原地,等那两道光慢慢往地面移去时,他看清楚了那亮光的来源——那是两把有小孩儿胳膊那么粗的手电筒。手电筒有两把,执着手电筒的人也有两个。一个胖些,一个瘦些,两人一般高,都穿黑不溜秋的制服,都挤着眼睛打量枯云和他手里的蓝皮本子。枯云翻开本子大方地向他们展示,这两人眼中虽有疑虑,但是眼神明显客气了许多。
既有证件在手,枯云硬气了许多,咳了声,右手一挥,就把这两个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看你们的打扮是本地的警察吧?案件发生了这么久,怎么现场还没清理完!还需要我这个特派员来给你们地上这些尸块分门别类!我告诉你们,范儒良长官和黎宝山交情匪浅!这次派我这个特派员过来就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放火烧他的这个好兄弟!”
他一番虚张声势,还颇具威慑力,胖子和瘦子面面相觑,那胖子小声问说:“长官,这火灾是看门的扔了烟头引起的,您这意思难不成是……”
枯云眼睛一瞪:“什么难不成难得成?!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呢?看门人的烟头引起的!笑话!天大的笑话!黎宝山的仓库在这儿多久了?给他看门的还不知道里头都是易燃易爆的物品?!”
瘦子眼珠转转,道:“长官说的是,烟头是一个原因,还有个原因是黎宝山身边的心腹背叛了他,将他反锁在了仓库里,您说得没错,这里头都是些易燃易爆的物品,所以这黎宝山才被炸得是四分五裂啊。”
“什么意思?不是说还没找到尸体吗??!”枯云急了,揪起瘦子的衣领就问。胖子瘦子交换了个眼色,两人劝服下枯云,一人挤着他一边,道:“长官,事情的具体经过等我们向您一一汇报。”
他们夹着枯云就走,把枯云送上辆小车,直接开去了太仓的警察局。
到了警察局,胖子立即是没了影子,瘦子则把枯云安置在了一间审讯室里。枯云不慌不忙,道:“怎么样啊?你们是要审一审我?好,范儒良长官的电话立即就给你们,你们打电话去问问他,只是这半夜三更的,要是打扰了范长官的清梦,可不知道该谁负责。”
瘦子满脸堆笑,给枯云弄来杯热水,枯云不喝,说:“我只喝咖啡,在南京,上海喝习惯了。”
瘦子道:“上海您也熟悉?”
枯云道:“熟悉,我就是上海过来的。”
“那您之前不是说您是南京特派……”
枯云翻个白眼:“驻扎上海不行吗?”他往外面看,看到那胖子正在一个长官模样的人说悄悄话,时不时对他这里指指点点,他知道他们可能是在怀疑他的身份。那长官还在打电话,或许是在和彭苗青打小报告。
枯云这时道:“你们知道彭苗青吧?”
瘦子吞了口唾沫,笑着,不响。枯云来太仓这一遭,他已想到会被彭苗青知道,尽管他还是更倾向于秘密地进行这件事,但他不怕彭苗青知道,他的理由很充分,也是完全真实的,他爱黎宝山,他要来找他。彭苗青应该不会怀疑他窝藏了小徐。想到小徐,枯云对瘦子道:“我和阿青哥也认识的,我想和他通个电话。”
瘦子闻言,去找那胖子和那位长官沟通,不一会儿三人似是达成了统一的意见,瘦子来请枯云出去说话,将他带到了一台电话机边。那电话听筒横放在桌上,胖子瘦子还有长官围着枯云,三人都在笑。
“是阿青哥。”瘦子努努下巴说。
枯云笑了笑,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确是彭苗青没错,他一听到枯云的声音,连珠炮似地问了许多问题。
“枯少爷您怎么在太仓?您什么时候成了范儒良的下属了这我怎么不知道?您去太仓是为了找宝山哥?可宝山哥人已经作古,您这又是何苦呢!唉!”
枯云道:“我是在太仓没错,我和范先生还是经由宝山介绍认识的,不瞒你说,从黎家出来后,我的心总是定不下来,尸体没找到,你说万一……万一宝山还活着呢?可我一没身份二没地位的,我就这么来太仓找人也是和无头苍蝇一样,所以我就拜托范先生给我弄了个特派员的身份,想着回头见到些警界的先生们也好说话。没成想,这就被我给用上了。”
他环视一圈,露出笑容。但枯云是很紧张的,出了点汗。他在彭苗青面前可算是完全戴上了假面具,能不紧张,不往外出汗吗?
彭苗青听了他的解释后,说:“其实宝山哥……”
“他怎么??”
“他的一只手今天找到了。”
“啊……!”枯云抬头望着瘦子,怪不得他们刚才说黎宝山被炸得四分五裂,原来……原来还真被他们赶在了自己前头!
“阿青哥说,黎宝山的一只手,你们找到了??在哪里呢?人呢?不,手呢??”
他是语无伦次了,一伸手就抓住了那瘦子:“快带我去看看!”
彭苗青在电话另一端劝说:“枯少爷,我看您还是回上海来吧,宝山哥后天就要出殡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