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道:“该乞求原谅的人是我,我对我妈做了那样的事,简直是可以遭天打雷劈,但是她没有怪我,还希望我回家。”顿了顿,炎育陵抬起头,脸上是平静的表情,像在述说一件平凡却又幸福的生活点滴,“虽然我爸和我妈已经不在一起,可是我们现在很好,回国的话我会和我妈一起住,有空就会去找我爸吃顿饭、跑个步、打打球之类,唔……就像以前一样。”
还以为可以听到什麽耸动煽情的怨恨告白,部分记者显得有点失望,比较懂得做人的记者就逐一向炎育陵表达欣慰。
记者会就在经纪公司的记者招待室举办,结束後,炎育陵便直接到杨总裁的接见室,了解自己接下来的工作行程。
接见室里除了杨总裁,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上去大概三十七八岁,一张国字脸非常严肃,甚至有点凶恶,身高至少有一百九十公分,虎背熊腰,外形非常有气势。
“这是公司指派给你的经理人,以後由他负责安排你的工作。”杨总裁说道。
还以为是保镖──炎育陵这麽想,一边从沙发站起来和向自己伸出手的经理人握手。
“我姓芦。”嗓音低沈的经理人递上名片,“无lùn_gōng事还是私事遇到困难,你都可以找我帮忙。”
炎育陵看了眼名片,芦绍宗,不是个很有气势的名字,和韩封差远了。
“芦先生,以後麻烦你照顾了。”炎育陵客气地点头。
“别这麽客气,叫‘宗哥’。”杨总裁笑著道。
“没关系,还不熟嘛。”芦绍宗陪笑,内敛却浑厚的笑声和韩封有几分相似。
是故意的吗?故意找个和韩封相似的角色给自己?可笑,韩封岂是可以被取代的人物?炎育陵暗暗冷笑,“宗哥”,他仰颈朗声叫唤,笑得像个纯真的小孩,心道──这个人进不来,再也没有人进得了自己的心。
韩封不喜欢嘈杂,路卡很讨厌闷热,所以自己的心,只供他们两人住。
即使,他们可能会从此住一辈子,再也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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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炎育陵独自待在电视台的休息室,看著窗外繁华城市的耀眼霓虹,以及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龙。
芦绍宗是个很能干的经理人,把工作和休息时间安排得井然有序,在许多细节上也表现出了无可挑剔的机灵和贴心。炎育陵渴了有冰糖凉水、饿了有加过热的饭盒、冷了有披肩、热了有电风扇,而现在,综艺节目录影时间延迟,芦绍宗三言两语就为他争取到私人休息室,可见这人在电视圈相当有面子。
炎育陵很鲜明地感觉到,自从韩封无故失踪,经纪公司给自己的待遇比之前好了很多倍,他相信如果自己主动投诉不称职的小蕙,以及对自己日渐有偏见的瑞哲,这两个人一定会马上被换下来。公司这样对自己,或说杨总裁这样关照自己,是出於同情吗?抑或只是单纯地因为自己钱途无限?
炎育陵选择相信後者──没有情感负担,就算失去,亦不会心痛。
经过三天的马拉松式宣传活动,炎育陵上遍了各大音乐和综艺节目,今晚午夜十二点,名为‘zero’的个人专辑就会上架,在这之前,专辑预购量已经很让公司满意。主打歌一小时後全亚洲同步首播,炎育陵明天一早就起程往南部,一路宣传至台北,接著就轮到东南亚地区,最後再到大陆和香港。杨总裁说,销售量破表的话,会让他进军日本。
‘封。’炎育陵拿出平板电脑写电邮,指标在荧幕上闪烁了很久,他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喉咙哽咽,鼻头发酸。
“你们看到吗?”炎育陵低声自言自语,“看得到我的成就吗?”
两个月,八个星期,六十天,总计三百七十五封寄给韩封和路卡的电邮,一律如同石沈大海,没有只字回复。
想哭,可是不可以哭,妆会掉,眼睛会红,脆弱的一面会被敌人发现。
炎育陵不知不觉拿起水果盘上的银叉,尖利的部分朝向左掌心,一点一点地推进,一点一点地感受刺痛、剧痛、麻痛,当听见背後传来敲门声,即若无其事地放下叉子。
手掌留下三个深红色的圆点,但不见鲜血流出。
“育陵,录影开始了。”芦绍宗探进头来问。
炎育陵转回头,冷漠地盯著经理人,脑子里不断重复一句话──我很累。
“嗯。”眨了眨眼,炎育陵站起身,微笑著走向门口,“走吧。”
芦绍宗侧身让炎育陵出门,关上门前看了眼房内,发现摆在桌上的水果没吃,水壶的饮料水平线和刚才进来前几乎一样,电动加热饭盒连盒盖也没开。
转头见炎育陵已走到了走廊转角处,芦绍宗无奈地耸肩,追上前默默地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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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炎育陵的疲惫与意志经历了激烈的斗争。意志勉强战胜,却已精疲力尽,强撑著主人翻了个身,即像烧尽的火柴,只剩屡屡青烟,化成主人的沈重叹息。
“累也不能一直睡,流流汗会更精神,起来。”炎育陵想起了韩封的话,这句话之後,是厚实的手掌轻轻拍在屁股上的回忆。
二十分锺後,炎育陵一身纯白运动装,在酒店健身房的跑步机上挥汗喘气。
芦绍宗出现的时候,炎育陵已在健身房待了一小时,此时正站在镜子前锻炼二头肌,从镜子看见芦绍宗走进健身房时脸上略微透著担忧之色,目光一找到自己,即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