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已听太子提了几句乐宁先前的生活,言语间多以“阿宁”来称,她如今也就随着这么叫了, 当年小孩儿还不足周岁,况且圣人同周后又有意将这孩子领入宫抚养,故而周芫桐和陆必珩一商议,未急着取大名,只以囡囡喊着。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没了影儿,又如何惦记着取名一事。

听见她这么喊自己,乐宁忽而想起来,是了,自己如今回了国公府,日后肯定要改名的。

若只改个姓氏还好,万一还有个别的什么名字,那以后别人唤她,她会不会更反应不过来?

她这微妙的担忧方在心头浮现,就已被周芫桐察觉,问她可有何顾虑,乐宁便咬了咬唇,带了几分试探小声地将疑惑问出。

周芫桐拿着调羹的动作停了停,方笑着同她道:“一切依你便是,况且我如今觉着这‘宁’字,也很不错。”

孩子回来了才是大事,其他便显得不那么要紧了。

乐宁笑着道了声谢,面上也显见了几分笑意,或许是周芫桐的气质太过温和,她很快跟着放松了下来,觉着有这么个温柔、包容的娘亲,也是一件美事。

只可惜了原主意识不知哪儿去了,如今只剩下她享受着周芫桐的关怀。

周芫桐瞧出她对这庖厨的喜爱,温声同她说起些先前进宫时见过的珍奇菜肴,乐宁果真对那些御厨的手艺很感兴趣,一问一答间,气氛又缓和许多。

恰在此时,外间传来一声咳嗽声。

乐宁顿了顿,倒是周芫桐又笑了出来,“瞧我这记性,必珩先前有些踟蹰,不敢见你,担心自己模样太过严肃吓着你,如今许是等得有些急了。”

陆必珩耳力不错,哪怕离着一些距离,也能隐约将厨房里的对话拼个差不离,如今听见妻子揭了自己先前的怯,只不好意思地低头又咳了几声,面上还是那副硬汉模样,耳朵尖却悄悄地泛了红。

陆宛祯在旁边看着,眼中也不禁带出几分笑来,但她立刻别开了脑袋,不敢让陆必珩瞧见,生怕这未来的老丈人日后想起这事,平白给自己再添几分阻碍。

很快,乐宁就随着周芫桐走了出来。

乐宁其实并不怎么怕陆必珩的模样,盖因现代许多参军的小哥哥也是这样严肃的样子,但做的是保家卫国的事情,这有何可让人害怕的呢?

不仅不怕,她还觉得自己新上任的亲爹帅极了。

故而她照着方才与周芫桐相认的模式,大着胆子先喊了一声“阿爷”,陆必珩半天只从喉间挤出一声“嗯”,明明是一副想同自己多说些什么的样子,最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不仅如此,瞧见乐宁一身男装,陆必珩本想像拍军中小子们那般,抬手拍拍孩子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然而手都抬起一半了,想起自己这孩子是个水灵灵的姑娘,于是那手又尴尬地缩了回去。

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好在乐宁并不怕他,也有周芫桐从中调和,很快就将先前在厨房的对话延伸了过来,陆必珩在旁边跟个墙柱似的,不论周芫桐和乐宁说甚么,他都在点头。

“我那儿有几匹江南新出的布,阿宁是更属意男装,还是想穿襦裙,娘亲改日给你裁几身新衣裳。”

陆必珩点头。

“我手头在东市有几间铺子,若你喜欢,那些铺子恰好拿来做食肆,东市开市晚,收市早,不必如坊内那般早起贪黑,倒是舒坦不少。”周芫桐想起手头的铺面,又温声开口去问乐宁。

陆必珩依然在点头。

乐宁倒是没想到自己瞬间能拥有这样多的房子和地,她有些发蒙,只道:

“可我原先在师父那儿做的也还好……何况我已在师父那儿做了许多年,于情于理都应同师父打声招呼……”

乐宁说到一半,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

陆必珩面色肃冷许多,周芫桐的面上笑容有些挂不住,她有些茫然,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陆宛祯。

陆宛祯先前一直在不远处瞧着,仿佛一个局外人那般,看乐宁被周芫桐和陆必珩围着,一家三口慢慢交流的模样。

她想,这该是属于乐宁的幸福,陆家本就是这样好的地方,或许全天下的孩子都想生在这儿。

陆宛祯从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顶着陆姓,看着真正属于陆家的孩子,在这国公府里奔跑、嬉戏,恣意生长。

但直到乐宁这一刻下意识地朝她看来时,她才蓦地发觉,自己对这样有归属感的一幕,是有些渴望的。

她下意识地垂了垂眼眸,再抬起时已恢复常态,眼尾的红痣鲜艳漂亮,点缀着她眼底灼灼漫光:

“此事我还未同阿宁仔细说。”

陆宛祯对陆必珩夫妇如实道。

周芫桐慢慢叹了一口气,陆必珩习惯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

乐宁敏锐地从这气氛里察觉到了什么。

“师父他是……出了什么事吗?”

周芫桐不知如何说明此事,她对邹德全的心情当真是恨极,却又不能杀之。

若非邹德全,她与必珩不必捱这二十年的苦痛,但若不是邹德全,或许他们的孩子,早被那对无良的夫妻,卖到不知何处去了。

他们如今已知晓,乐宁在外游历的那八年,皆是为了躲避那对夫妻的安排。

一想到孩子在外头颠沛流离多年,而他们夫妻却从不知,更甚者,周芫桐想起自己当日随着陆必珩到了邹公食肆,见到这半大小子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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