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生见此,自然当作寻常书信,并未禀告苍玦。
可惜,于南栖和阿雀来说,军营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他们走错了路,绕了大弯。明明早晨就在衡水河岸的地界里,却一路颠沛直到深夜,还是未曾走出这片地方。南栖意识到,他们也许被困在一个阵法里了。
并且,此处瘴气环绕。他们进的,还是敌军为抵御天界偷袭设下的阵法。
一旦进来,若不破解,那便是再难出去了。
南栖惊慌之余,突然见得脚底一寸荒芜的土地上开出了白色的花朵。它沾着盈盈月色,纯净得像是要落下水珠子来。南栖回身,见到了一个约莫十多岁的孩子,他穿着一身显眼的白衫,在瘴气弥漫的阵法中,实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他轻轻踏步,周身带着阵阵莲花香。
南栖将阿雀拦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来人。
那孩子说话温和,眉眼也是十分地好看,一开口,便让南栖与阿雀松懈了许多:“君上让我来带你们出去。”
“君上?”
“是魔君溯玖,请阿啾公子随我来。”
听到“阿啾”二字,南栖便不起疑了。他确实告诉过溯玖,他叫阿啾。
“但是妖界不和天界在打仗吗?他怎么还叫你来帮我?”
“君上说了,你眼下还是妖,不算天界的。”对方回答,“况且,君上也有事想请你帮忙。”
南栖头疼,他实在是不想欠魔君溯玖的恩情:“是什么事?”
“君上想知道,长沂峰一共有多少只人参精。”
南栖和阿雀都被这个问题问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对方:“一共三只。”
“多谢。”
三人走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南栖见前面引路的孩子年幼,不禁问道:“你小小年纪就在魔君身边做事了吗?”
“是。”
“那你很厉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夸几句。
那孩子笑了笑,一双眸子明亮,感激道:“三年前,君上在贺生府邸救了我。这还要多亏阿啾公子与四殿下,若不是要给你们殿下解毒,君上也不会逗留那么久,便也不会带我离开那个牢笼之地。”
“原是这样,你叫什么名字?”
话音刚落,瘴气散去,他们已经走到了阵法的出口处。南栖一个踉跄,没走稳,耳边是那孩子温声一句:“我叫季云鹤。”
一个凡人的名字。
而他擅用术法,是南栖所不知的凡胎。
季云鹤说完,就伸手去扶南栖。唐突间,他抓住了南栖的手腕。经脉连心,自又连着内丹。季云鹤身有异能,会不自觉地探知对方的原身。仅一刹那,南栖体内突然燃起一阵大火,灼烧心脉,像是作势要融化些什么禁锢一般。
“啊——”
南栖痛苦地甩开了季云鹤的手,朝后倒去,被阿雀手疾眼快地接在怀里:“南栖!”
片刻,南栖清醒过来,喘着粗气朝季云鹤望去,却见季云鹤也傻傻地跌坐在泥地上,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眼睛里并无光亮,口中喃喃两字:“凤凰?”
“什么凤凰?”阿雀以为是季云鹤做了什么,装作凶狠的模样保护南栖,“你搞什么鬼!”
季云鹤喃喃:“是……在冰棺里的凤凰……”
南栖突然咳出了半口血,吓坏了阿雀。同时,季云鹤恢复了神志,眼中的光又回来了,他抱肩打了个寒战,完全不记得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起身想去看看南栖时,却被阿雀用力拍开了手。
“滚开!”阿雀吼道。
“对不起,我,我经常会失神……”他万分落寞且深怀歉意地退后一步,也不再多做解释,指着前方说,“前面就是天界的军营,我不能再送你们过去了。”
他匆匆隐入瘴气中,失了身影。
南栖接连咳出两口血,吓得阿雀直掉眼泪。可南栖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躺在阿雀怀里稍作歇息,便自顾自撑着站起了身。
阿雀吸了吸鼻子:“南栖,你没事吧?”
“不知怎么的,方才还疼得要命……咳了几口血出来后,倒是舒服不少。”他抹了嘴角的血迹,用术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带着阿雀走出阵法。
外头月高夜深,阿雀感叹:“明明是交界地,居然还能看到月亮。”
南栖正想说什么,眼前顿时闪过无数道黑影。这影子距离他们很远,像是预备许久后蹿出的妖魔,一齐朝着静谧的军营冲去。漆黑的夜里,有冷风刮过耳畔的声音,飕飕如刀剐。
军营里的天兵随即拉开了布置好的陷阱,等待这些妖魔入网。
可南栖没有打过仗,自是不懂什么兵法策略,也看不懂他们布置的陷阱。
他只单纯地想到,是苍玦伤了,所以周遭的妖魔鬼怪才伺机偷袭!他也没有在混战中见到苍玦的身影,便更是深信他受伤的传闻。
“阿雀!赶紧准备一下,我们一起用新学的仙术帮帮苍玦!”
“啾!”阿雀第一次打仗,紧张地盘腿坐起,严肃得不得了。
两人屏气,聚集元气,从指尖生出一缕清风,挥向天际。天地许久未动,苍穹伴随着黑色的妖魔蹿过的划痕,乍露天光。风静了,远方山川震动,是千万鸟雀挥动翅膀的声音。只一片羽毛带动的风,就可形成一个小小的风穴。
它们来势汹汹,却皆听南栖号令。
南栖和阿雀深吸一口气:“啾啾弹——发射——”
顿时,所有鸟雀都如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