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胤听着萧戎那番慷慨陈词,忽的舒心一笑,萧戎有些不解:“陛下笑什么?”
元胤沉吟片刻,随即望着萧戎笑道:“朕想到了文德帝,他手下有个臣子便是如此,不管文德帝想不想听,他都是直言不讳,文德帝呢,也不恼,反而还敬他。文德帝爱鸟,有臣下便送了他一只不曾见过的鸟雀,他正在逗玩时,那位大臣便去了,文德帝怕那位大臣又说自己不好政务,故而便将鸟雀藏在袖中,可大臣却是故意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等他走了以后,那鸟雀已经死了。”
“这是文德帝与郑丞相的事。”萧戎连忙说道。
元胤连连点头又道:“你说文德帝是怕了他么?不是,因为文德帝知道郑丞相有治国之才,他敢直言上谏,赌的便是文德帝是千古明君,若是文德帝为了一只鸟雀便恼怒一位敢直言上谏的臣子,那么日后再敢上谏的人,便不多了。朕上一世,是真糊涂啊。”
“文德帝曾言,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史为镜,可知兴替,臣觉得只要假以时日,陛下不是文德帝第二,也是我大魏第一明君了。”萧戎随即揖礼拜到。
“你啊,也会谄媚了。”元胤笑着说道。
“不,是臣的期盼。”萧戎认真的回答着。
元胤凝望着萧戎,眼眶微红,许久才道:“你是朕的臣,亦是朕的爱人,朕信你。”
“臣定不负厚恩。”
第94章
四月末五月初, 涿州李氏前来京城迎娶武安侯侄女梁青颦,而徐州周氏也来了人与萧艺的父母商议着萧艺与周钰的婚事。
这送走了梁青颦,元胤的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前世是他的妻子皇后, 今生也是他最疼爱的表妹,如今她成了别人的妻,为了保证梁青颦不受欺负, 元胤还特地赐了她县主的封号。
跃鲤池畔的凉亭中,元胤翻看着手中的折子,三月时亲政后, 这往来的折子便全都由元胤批复,尤其是这刚刚过了十八岁的生辰, 这元胤便更是愁的不行。
他这生辰一过, 朝堂上便有大臣开始进言择后纳妃之事,元胤也小心翼翼的瞧过萧戎的脸色, 毕竟那才是他真心实意想要娶的媳妇儿, 得先听听他的意思。
可那萧戎却是一句话也不说,板着一张脸,也不知是喜还是怒。
散朝以后的元胤换上了司衣司新做的夏衣, 一身青绿的衣裳, 外罩着一层浅绿的纱衣, 倒也是飘逸俊秀。
而柳汀桥畔的酒肆中,小路子伺候着元胤饮着酒,吃着小菜倒也惬意。
“公子, 这家里不也有好酒么,怎么能在外面喝。”小路子瞧着元胤那一幅淡淡的愁绪,不由叹了口气道:
“这家里怎比得上外面自在,你说,这萧卿他到底怎么想的啊,他愿不愿意嫁给我啊。”元胤眉头紧锁,一本正经的瞧着小路子。
小路子不笨,听着元胤如此说,他心里便也有了数,只是尽着自己的本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都知道,他更知道的是能左右他将来一切的是眼前这位,所以他要做的要说的,都得顺着眼前这位的意思来。
“公子,你身份尊贵,要娶他必定是要嫁的,只是这身份有别。”小路子连忙宽慰道。
元胤长叹一声,再次饮了一杯酒道:“他吃吃醋也好啊,哪怕众人都说我该娶亲的时候,他反对一声我也高兴啊。”
“您这就不对了,人家吃醋你担心,人家不吃醋你也担心,难不成公子你娶了人家以后,便不再想日后的事了?这偌大家业也该有人继承啊。”小路子也连忙劝解道。
“我也知道,他也明白,可不就是因着这样,我总觉得委屈了他,可他又不吃醋,还那般大度的为我着想,这心里乱死了。”这越说,元胤的心里便越乱,也顾不一边伺候的小路子了,抓起了桌上的酒壶便往嘴里灌。
“公子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儿了吧。”
元胤喝的正尽兴,忽的这桌边便坐了一位年过半百的大娘,一身粗布衣衫倒也显得朴素,挽起的发髻上斜着一支木簪,瞧着元胤的模样,忙堆起笑脸凑近了说道。
“你谁啊。”小路子侧了身子将元胤护着,有些戒备的看着那半老徐娘。
“我是京城里有名的接生婆方妈妈,听着公子方才话里的意思,是想着与心上人相对到白首,不想再纳妾了是不是?如今这世上的有情人可不多了哟。”方妈妈又往元胤身边靠了靠,冲着他使了眼色。
“是啊,只想与心上人白头到老,不愿再有旁人。”元胤放下酒壶笑着说道:“这外人都知道我的心思,怎么他就不知道,装什么大度呢。”
“怕是公子的那位心上人担心公子家业没人继承,也是一番苦心。”方妈妈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的说道,可随后便道:
“不过这话说回来啊,公子若想与心上人白头到老,还不用纳妾,又有子嗣继承家业,找我方妈妈啊。”
听着方妈妈那语气,元胤突然来了兴致,这方妈妈年逾半百,可这举手投足间也是风韵犹存,而且瞧着她那架势,似乎还认识什么民间神医,能让男子生子呢。
“哦?竟不知方妈妈还有这本事。”元胤不由掩唇一笑。
方妈妈瞧着元胤的模样,又瞧了瞧自己的模样,便知道元胤想差了,连忙凑近,却又被小路子隔开了些许,元胤朝着他递了颜色,这小路子才收了手,由着方妈妈靠近道:
“公子,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公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