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所有拥有的都留不住。
所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闷油瓶总给人那么些因噎废食完全封闭感觉的来由就在这里。
“诶这个小哥,你千万不要忘了我们,有事一定来,我们给你打对折,这只猫也一样……”小刘坐在车上瘪着嘴盯着她旁边的一人一猫,我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知道她的性子也就不在意这个玩笑,不过当那只魔爪在犹豫了一会儿明显妄图朝我伸过来的时候,我迅速避了开去。
这丫还知道闷油瓶不好惹,只对我下手。
铺子离医院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等下车的时候王盟已经在门外等着了,看到闷油瓶一眼就认了出来,高兴过去跟他打招呼:“小哥!你终于来了,身上伤好一些了吗,怎么老板也不提前跟我说,我好替他过去照顾照顾你。”
闷油瓶的脚步停了一下,刚张唇像是想说什么,小刘已经有些埋怨地开口:“你们老板怎么搞的,到底知不知道这小哥伤很严重,李哥还以为他这里举目无亲,转来转去这几天就一只猫陪着他。”
“我、这……”王盟愣了一下,“我们老板人在外地忙,不经常回铺子,上次回来还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一边没说话的我,又看看闷油瓶,我心里咯噔一下想着难道被他看出来了什么?
然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忽然笑着开口:“没想到小哥还喜欢猫。”
我狠狠剐了他一眼。
闷油瓶一如既往没什么反应,这时候他已经走进吴山居把铺子前后都转了一遍,时不时翻翻台子上的拓本,然后转过头问王盟:“你们老板是谁?”
王盟显然没反应过来他的话,等到小刘又问了一遍这才大概反应过来问题所在,连忙说出了“吴邪”两个字。
小刘念了一遍就笑起来:“吴邪,这名字真有趣,是指天真无邪吗?”
闷油瓶低头想了想,沉默着没开口,脸上依旧是疑惑的神色,看起来还没有记起我是谁。
我松了口气,在开心的同时又感觉到一些酸涩,这种感觉让我无法忽略,因为它太过真实,从心底慢慢浮上来。我的心告诉我,其实我是不希望这只闷油瓶子忘记我的,这样的感觉太过杂乱无法描述,隐约间还掺杂着莫名的情愫。但我至少清楚在私心里我希望他能够轻松一点,因为他有我跟胖子,而这三个人永远不会将对方抛弃。
“好了,既然人已经送到,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记得来复查,有钱的医院都收,不过这次算售后。”小刘拿过王盟给的医药费冲他一笑,挥了挥手就坐上车。
我摆摆尾巴冲她“喵”了一声,这次说的是谢谢。
等到彻底看不见车的时候我转过身,叹了口气走进铺子到处看了看,跟前几天没什么差别,不过摆在左边架子第二层的一个拓本已经空了,想来这个小铺子有个人管还是很不错的。我心里欣慰地对王盟点点头,考虑多给他点辞职费。
闷油瓶合上手里的拓本,转过身的时候我恍然有种错觉,三年前他就是这样来到我的铺子,随手翻着拓本,感觉到我来转身朝我告别。
王盟把钥匙递给他,告诉他这是他们老板的意思,他在这段时间可以住在铺子后面的两层楼里。
闷油瓶接过钥匙停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想知道自己的事情的,在医院估计知道这些问题说出来也没用,所以一直等到现在。
“啊?”王盟想了想就摇头,“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听老板从前提过,只知道你姓张,”然后他理了一会儿思路才继续说:“你只来过这个铺子一次,所以我见过你一面,但听说你跟老板是很要好的朋友,对了,你们还有一个叫‘胖子’的朋友,他有时候会来找老板喝酒,你也可以在这里等他。”
闷油瓶点了点头;“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他最近几年很少在铺子里,一个月前回来过一次,拿了些钱和衣服就走了,大包小包的,不知道还以为他要搬家呢。”
我坐在一边看着王盟,心说你才该搬家,就不能说点靠谱的,难得这个闷油瓶子罕见地表现出配合聊天的yù_wàng,加上失忆又好对付。我就一个人能带多少东西走,添油加醋的话能信个七成就差不多了,谣言就是这么起来的。
听到这话闷油瓶倒是摇头,大概是不赞成他的说法。
“小哥,”王盟看他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的记忆……我是说你现在能记起来多少?”
我突然坐直竖起耳朵,这话终于是问对了。
“没有。”
“没有?一点都记不起来?”王盟瞪大了眼睛,一副懊恼的样子。
闷油瓶闭上眼像是努力回忆着什么,末了似乎还是没有结果,只看着他不说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些不对的感觉,仔细回想了闷油瓶刚才的表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转头看向他。这家伙还是警惕得很,他对王盟或者说他口中的“老板”都并非是完全信任的,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有个人知道了他的行踪,愿意把房子借给他住,但这并不代表什么,甚至这样的行为可能是一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