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镜面前,手中刀刃正落在海镜左侧。见一击落空,他脚步旋开,反手又是一刀斩下,但海镜的剑已急刺他的咽喉。
这一剑快得让人措不及防,凌沐笙目光一凛,只得在千钧一发之际纵身后掠。只见他身体轻盈一跃,双足蹬上树杆,直刃刀裹着几缕劲风,箭矢般飞出。
海镜也不躲闪,长剑送出,直直迎上。双刃蓦然相击,发出一阵刺耳嘶鸣,擦出丝丝火花,碰撞的杀气狂风般刮过树林,一时震得树海如波涛般晃动。
擦身而过后,两柄利刃都有了鲜血。凌沐笙方一落地,肩头便喷涌出一片殷红。他摸了摸肩上伤口,看着满手鲜血,竟然嘴角一咧,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地笑起来,“不错不错!除谷主外,你是这世间第二个让我如此尽兴的人!我收回刚才的话,报上你的名字吧!”
海镜却轻笑着道:“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你配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凌沐笙面容一僵,忽的仰面大笑起来,那笑声摄人心魂,震得四下木叶簌簌飞落,就连林中野兽也恐惧得低吟不绝。
“好大的口气!名字不必说了,小爷这就让你永远闭嘴!”一时间,凌沐笙的双目似是被点燃一般,展动身形,迎着海镜的剑锋而上,两柄武器霎时纠缠在了一起。
刀光剑影闪烁,杀气将方才落下的枝叶撕得粉碎,稀稀落落飞舞。他们的交锋几乎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凭着最原始的本能,最直接的力量在厮杀。顷刻间林中只余下银光道道,如九天银河飞洒而下,又刹那爆裂为万点星辰,缭人眼目。
费源光已看得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掉在地上。风相悦握着剑的手越收越紧,眼中光芒闪烁,心底的好斗之情也被这场恶战完全激起。
忽听“擦”一声刺耳鸣响,一棵大树轰然倒地,红花落叶漫天飞卷。风相悦心知战局已至尾声,握着剑的手骤然松开,就见凌沐笙仰卧在倒下的树干上,大口喘着气,鲜血一滴滴自衣上落下,染红了草地。
而海镜正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望着他,剑端直直点在他的眉心。
“当”一声清鸣,凌沐笙手中直刃刀落在了地上。他轻轻勾了勾嘴角,啐出一口血,话语因为喘息而断断续续,“你怎么不杀了我?”
海镜将剑一挽,微微笑了,“你是幽冥谷的护卫长,这村子还需要你来保护,我怎能为了一把剑要你性命?”
凌沐笙身子突然颤抖起来,像是听到笑话般狂笑不止,“保护?我只是为了杀人才接了这差事!只要我愿意,连这村里的人都是我的猎物!”
他话音未落,一刃寒光便自眼前穿刺而来,“锵”的擦着耳畔劈入树干,久颤不已。
一丝鲜血自面颊滑下,长剑龙吟不绝于耳。凌沐笙瞥了瞥脸旁的剑身,面上流过几滴冷汗,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海镜笑容依旧,语声却充满寒意,如灵蛇般直直钻入凌沐笙心间,“现在你不必记住我的名字,只需记住一句话,剑确实是杀人的凶器,但也可以成为救人的利具。是夺取还是给予,仅在于你一念之间的抉择,你若是想在幽冥谷继续过下去,就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说罢,他猛地拔出长剑,手腕一旋,双手递给了费源光,“多谢。”
费源光这才回过神,接过长剑,诧异地看向海镜,“你到底是谁?居然能把小沐打成这样。”
海镜笑着向他一拱手,“在下海镜,幸会。”
费源光“哦”了一声,默默点头,似乎并未听过海镜的名字。这时风相悦将剑转手给了海镜,费源光便拍了拍海镜肩头,指着那柄剑道:“既然谷主把它给了你,你就是它的主人,给它起个名字吧。”
海镜一时没有说话,只是将长剑拔出,举在眼前。日光下,红铜霎时散发出瑰丽光泽,染得剑身莹红一片,映着天边数朵云霞,将片片白云沁得彤红夺目,光芒万丈。
“落霞。”海镜脱口而出。
费源光立刻拍起手,“好好!就叫这名字!”说着,他又笑嘻嘻看向风相悦,“谷主,我手中还打着另一把剑,待完成时一定让你们大吃一惊!”
风相悦闷闷哼了一声,道:“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了。”他顿了顿,抬手指向凌沐笙,“另外,这人就交给你了,看看他究竟受了几处伤。”
说罢,他不待费源光回答,便转身走入村落。海镜向费源光拱了拱手,也随风相悦快步离开。
他们一走,费源光便晃晃悠悠来到凌沐笙身旁,拍了拍他的头,嬉皮笑脸道:“看你平日那么嚣张,今天吃苦头了吧,站得起来吗?”
凌沐笙面上呆愣愣的表情这才褪去,狠狠睨了他一眼,“死疯子,你说呢!”
费源光却一脸不知所谓,摊着手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小沐。”
“不许叫我小沐!”凌沐笙又是一眼瞪过去。
“好好。”费源光连连应声,见凌沐笙一动不动,想必他伤得不轻,干脆一拂下摆倚着树干坐在他身边,“我说你啊,如果想要剑的话,给我说一声不就好了,何必非要与他争?”
“小爷才不是和他争,只是看见谷主那么器重他,有些不甘心。”凌沐笙撇着嘴,须臾又舔着唇角笑起来,目中竟满是崇敬之色,“不过,他倒确实有资格拿到那把剑,也有资格对我说那些话。”
费源光两手架在膝盖上,笑着摇了摇头,“是不是只要比你强,你就会另眼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