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顾之泽很郑重的跟我说,他真的很爱你,不会离开他,不论多难听的话他都会陪着你一起听,不论多难的处境他都会陪着你一起熬。

李润野沉默了片刻:他这么跟你说?

是的,刘明远喟叹一声,他说大师兄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的。

李润野说不出话来,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刘明远放下电话望向桌子上的钢笔,他轻轻地拿过来握在手里,这支笔一直不曾离开过身边,已经成为生活的习惯,以至于采访顾之泽时竟然就这么握在手里而自己全无意识,直到看见顾之泽陡然瞪大的眼睛和一脸震惊的表情才醒悟过来。

八戒,我除了放心还能做什么呢?刘明远轻轻地自语,我的心早就放在那里了啊!

周五一大早,李润野和顾之泽开了九个小时的车赶到山南的一个偏僻山村去接朱家夫妇。当汽车开进村口时,顾之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全村只有寥寥十几户人家,没有一家的房屋是完整的,不是倒了半截院墙就是塌了一侧的屋檐。村民三三两两地挤在村口唯一的一条土路上,看着气派的汽车开过来纷纷避之不及,神色间竟然有几分惶恐和崇敬。每个村民都破衣烂衫的,小孩子大多光着脚,即便穿着鞋的也大多破旧磨损,甚至露出了脚趾。这个村子的每一处每一个人,无一不透着贫困两个字。

朱家夫妇在院子里跟李润野和顾之泽说话,因为堂屋里透着一股子木头的霉味儿,实在不适合接待客人。老两口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睛在泪水的浸泡下通红,他们一边哭着,一边不住地感谢顾之泽,几乎要给他跪下来,因为顾之泽让他们有机会再见儿子最后一面,不至于只接到一把骨灰。

顾之泽握着老人的手一遍遍说对不起,哭的不能自已。老人喃喃地说:哪儿能赖你?我家强子命不好,这不赖你。

朱强三岁的女儿朱晓兰怯生生地拽着奶奶的衣角,她不明白为什么爷爷奶奶最近天天都在哭,今天哭得尤其厉害。小姑娘有双大眼睛,长得像极了朱强,小小的脸上隐隐有种坚强。她伸出脏脏的小手去抹奶奶的脸:不哭,不哭,奶奶不哭。

顾之泽慢慢地向小姑娘伸出手去:让叔叔抱抱好不好?

朱爷爷拉住孙女,带着几分腼腆:别了,孩子身上脏,全是土。

李润野低下头,默默地抹了把眼角。

朱家祖孙三人上车时全都换了身衣服,顾之泽知道,那一定是他们最好的一身了,可充其量也就是补丁少点儿而已。老人上车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非常认真地擦了擦鞋底:全是土他嗫嚅着说。

顾之泽一言不发地把朱晓兰抱进怀里,坐在了副驾驶座上:我们在这里看叔叔开车好不好?

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看着陌生的一切连伸手碰一下都不敢。

五个人在县城住了一夜之后周六赶到了安宁市,祖孙三人住进宾馆时紧张得手足无措,宾馆的豪华程度让他们几乎不敢迈步走进去。顾之泽耐心地一一教会他们如何使用宾馆的设施,并且专门找了楼层服务员要求特别照顾一下。

楼层服务员听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手:是不是就是昨天新闻里说的那个朱强的父母?

顾之泽略带惊讶地点点头。

服务员立刻转身跑了,一会儿酒店经理过来握着顾之泽的手请他放心,一定会照顾好英雄的亲人的,并且免除了一切住宿餐饮的开销。

顾记者,昨天的新闻我们都看了,你和朱强都是英雄,如果社会上再多几个你们这样的人就好了。

顾之泽浑身的血都燃烧起来,他想起师父曾经说过人这一生,如果能铁肩担道义那就不算白活!

朱强的追悼会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周日上午九点,本来就是一个小型的仪式,出席者也就是朱强的几个工友和马轩崔遥他们,可是当顾之泽搀着朱奶奶下车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大厅门口满是素洁的花圈和白菊,数不清的人排着长队肃立在大厅门口,甚至一路延伸到火葬场门口。

人群的外围停着很多采访车,顾之泽一眼就看到省电视台的车。他几步赶过去,果然看到刘明远。

大师兄?

周五我们在节目中做了预报,刘明远微笑着说,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阿泽你看,这就是舆论的力量,也是人心的力量。

顾之泽热泪盈眶地看着黑压压的人自动闪出一条道路来,在崇敬的目光注视下,朱家祖孙慢慢地走向追悼大厅。

朱强躺在花丛中,尽管化妆师尽了最大努力,但是脸上仍然可以看到明显的伤痕。朱奶奶隔着花丛轻轻抚过朱强的脸,一声强子尚未出口已然泪如雨下。

每一个人都在默默流泪,大家把手中的花放在遗体前,默默地三鞠躬,有些市民会走到老人身边说几句话,还有人会抱一抱哭泣的兰兰。小姑娘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异常清醒地认识到,那个躺在花丛的人,那个曾经把她高高举起在空中飞翔,把她架在肩头跑着去追蝴蝶,把她放在腿上,笨拙地给她别上漂亮发卡的男人,那个自己每天都要问无数遍什么时候回来的爸爸再也回不来了。

追悼会结束后,老人抱着一个小小的匣子郑重地向仍然留在现场的人群鞠躬道谢,追悼大厅门口,祖孙三人深深地弯下腰去,几层台阶下面,自发前来的民众同样深深地躬下身子,双方都在感谢,感谢人世间尚存的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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