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桃花深浅处,隐知摇荡绿萝枝。
陆琮屏退了随行之人,独自一人踏入了殿阁之下的一片桃花坞中。其内暗香浮动,景致怡人。
他寻了一方静谧角落,便屈膝而坐。宴席之上,陆珩有意提及景修,便足以见得偷换令牌之事,乃是陆珩与鬼殿借由景修之手合力而为。
自己同景修相伴近十载,却逃不出背叛二字,其中种种,每每念及心头好似被毒火灼烧殆尽,又被冰冷刺骨的水生生浇熄,连着呼吸都带着难以诉说的苦楚。
陆琮低低吐出一抹叹息,丝丝隐痛慢慢缠绕于心肺之间,饶是多年来悉心疗养,终究还是带着先天不足的孱弱底子,因着景修叛变带来的重重险阻更令他费心熬力,使得身体不堪重负。
喉间泛起了熟悉的麻痒之感,便是发病的先兆。陆琮忙扶着树干直起身子,向内殿走去。方才心情低迷未曾注意,实已是入了桃林深处,本不太遥远的距离显得分外漫长,难耐的痛楚裹挟着他的脚步,慢慢使他的意识模糊起来。
陆琮强撑着到了溪间浮桥旁,苍白的指节虚浮的搭在石柱之上,一抹诡异的血线飞快的自他腕间游移到指尖,复又消失不见。
陆琮身子忽而猛地一震,一阵难以抑制的咳嗽自他喉中急急的传出,不多时便咳出一口鲜红的血来,因着剧烈的痛楚他的身子忽的一软,便斜斜栽下小桥,跌入了春时仍带寒凉的湖水之中。
阁中伺候的下人听见落水之声,忙跳入水中将人救了上来。虽是动作迅速,陆琮仍是衣裳s-hi透,看起来格外憔悴狼狈。侍从忙急急寻了医师前来诊治,又不容耽搁的将人送回至寝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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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聿,连夜赶路甚是辛劳,你可要多多保重身体。等我这面的事情一妥当,我便亲自去接你回来。”,陆珩接过小厮手中抱着的厚重披风,细致的替顾聿围上,生怕他受了半点寒凉。顾聿点了点头,将腰间佩着的那把宝剑摆正了些,开口揶揄道,“我将你最宝贝的剑带走啦,省得你时日一长便将我给忘了。”
陆珩无奈的笑道,“我哪里有这个胆量!”那方他亲自挑选的随从早已将一应物件归置齐整,只等着小王爷登车出发回转京师。眼见时间不早,也无用多做耽搁,陆珩开口吩咐道立在一旁的小厮,“伺候小王爷出发吧。”
话音未落,忽见一点寒芒自他身侧擦过,直直逼向顾聿胸口!
行刺之人顶着一副他从未谋面的脸容,身着小厮衣衫,显是趁着人手烦杂混入其中,意图不轨!
男人身手极佳,避过了一众侍卫,将顾聿挟持入怀,泛着不详流光的短刃迫在顾聿脖颈之上,微微一用力便泛出了几滴鲜红的血珠。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造次!”陆珩夺过一把长剑,直直指向男人,冷声喝道,“你若是敢伤及小王爷一分,定令你死无全尸,命丧于此!”
“二公子果真与小王爷情意深重,若是你想要人安然无虞,便拿样东西来换便是。”男人语气毫无焦灼之意,怕是将陆珩方才的威胁当做了耳旁风一般,他开口说道,“只要一颗蛊王的解药,这对二公子来说想必并非难事……”
“你……...是为陆琮而来!”陆珩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眼前之人,“就算我将解药交给你,怕是你也没命把药送出去,何必白费力气救一个必死之人。”
“我听说陆琮知你窃取盘龙令,已是将你囚禁多日,你却是……逃了出来,真不愧是鬼主教出来的徒弟。”陆珩继续说道,点破了男人的身份。
“景修愚钝,自是比不过您的心思机巧。但是景修知晓交换二字应是如何,我临来之前在这匕首上淬了些药,怕是这会儿药效也要起了,若是您心疼小王爷,便差人将解药送至无妄阁,待主子余毒褪尽,景修自会将解药全然奉上!”身份已被识破,景修便也坦荡承认,他此番冒险前来,便是怀着最坏的打算,只要蛊王一解,自己伤了身份尊贵的小王爷,下场会是如何早已不再重要…...
“好!”陆珩爽快应下,抬手唤来侍从道,“速去鬼殿向鬼主求得蛊王的解药,然后差暗线送至无妄阁。”吩咐完这一番,陆珩复又看向景修说道,“你不要再动旁的心思,快将小王爷放了,他身子不好禁不起折腾,你这般拘着他怕是会发病。”
景修的神色掩盖在易容之后,窥不得分毫,只能从那微微颤抖着的双手知晓他的紧张和不安,他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了些,“只要解药送到,景修自会放了小王爷。”
两人僵持不下,一时间便是静默无言。顾聿身有喘疾,情绪稍有不稳便会发病,他被景修牢牢制住,因着身无半点武艺,只得任人施为,渐渐便有些难耐,喘息声愈发粗重起来。
被遣去鬼殿的侍从不多时便折返而回,然并非带着蛊王的解药,而是请来了鬼殿之中的两位执符大人。
来人对景修而言并不陌生,正是上次那对提他回鬼殿受罚的双生子!
“景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小王爷,可是活腻味了!”,执符厉声喝道,话音刚起便双双围攻而上,剑势如虹,直逼景修眼前。
两位执符均是内力深厚之人,再加上默契非凡,景修并不是二人对手。
他一手要制住顾聿,单手迎敌更是力不从心,没多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