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被尤瑞安噬尸碎魄,他的灵魂是要去找祈月烬的!
如果运气再好一点,就等到尤瑞安接近他、准备撕扯他残缺的身体时,启动炸弹、与他共爆而亡。
【祈月烬……】安纳斯一步步向前,闷痛的喘息刚吐出去,就化为了蒙眼的白气。他的湿衣服已然开始凝结冰凌,灰白的眼睫上也挂满了冰渣,头顶更是飘落似乎来自满月的白雪,他抬起头看看前面,那个向来是他救赎的赤色身影摇摇荡荡,比月光还要不可捉摸——
身后的噪音越来越大,仿佛不断被调高音量的短路喇叭。
在这搅动人心肺的噪声中,安纳斯还听见了从城堡内/射/出的枪击声,以及人们的呼喊声、脚步声、嘶叫声——可人类的细小武器怎么能穿透魔女由魔力编织成的盔甲?更何况是等级a+,连数发火箭推进榴弹都穿不透其皮肉的尤瑞安。
安纳斯的膝盖发软,他颤颤巍巍,好几次快要冻昏而倒地。
但就算是这样,他依旧固执的不断向前,似乎祈月烬就在几步外的地方,他走一会儿、再一伸手,便可触摸到艳赤而温暖的他。
安纳斯的头脑已经因为魔力消耗过度、严寒及缺氧而运作迟缓了,但某个感叹般的念头就像烟火一般,绚丽了他迅速沉暗的心空。
他在想,多么不可思议啊。
死到临头,只是想着祈月烬那个蠢二炮一人而已。
父亲就在身后的城堡中焦灼大吼,可他心里只有祈月烬腼腆犯傻而纯粹天然的浅笑。
因失去最爱的小卡莉而仇恨魔化的尤瑞安就在身后赤红双目、即将下死手,可他心里没有害怕,只有祈月烬。
和父母一道被残害的莫悱仿佛就在身后诅咒“鸡/奸/犯”们的不得好死,可他心里坦然到无视了愧疚,因为祈月烬占据了他内心所有的空间。
可真奇妙。
祈月烬是个杀人犯了,却还是想包庇他。明明和侩子手同流合污了,却觉得进地狱也很痛快。
似乎,能原谅他的自己,宽容到可以成神了。又好像,与他分摊罪孽的话,一起堕入畜生道也是甜蜜的。
总之自己为了他,完全没有道德心和羞耻感了。这非常奇妙,又非常自然。
正如自己在三年后,为了莫悱的存活而选择向葛佳丝塔芙许愿,杀死祈月烬一样;回到三年前的自己为了能与祈月烬在一起,甘愿替他背负屠杀莫家三人的大罪,就当是自己亲手杀死了旧情人莫悱。
【狠心的不是你,祈月烬……犯下错的,永远是我】
已经下定决心,便不再反悔。在这个三年前的世界里,唯一爱的人,只是祈月烬了。被莫悱恨也无所谓,自己与其彻底犯贱,都好过那自寻烦恼、陷入“三角关系”的矫情。
魔力的炮击已经吐出了尤瑞安张成黑洞般大小的嘴,安纳斯听得见那魔力啸动空气的尖锐噪音,可他却在这濒死的关头极尽全力露出笑容,他用最后的力气向前奔跑,朝那个月光下愈发明晰光艳的赤色身影张开双臂——
“祈月烬!”
安纳斯在倒入那空虚的幻影前,闭上了眼睛。他视死如归的等待着,等待着被冲噬全身的魔力撕碎、扯烂、化为灰渣——
——可那包裹住周身的炽热又是怎么一回事?!眼皮前似乎腾起绚丽的光色,比烟火都要明艳,却持久到似乎能燃烧至天地洪荒的尽头——
“安!”
那个单字的呼唤,威力甚至大过a+级魔女的魔炮!
安纳斯在唇上迎来更为炙热的柔软时睁大双眼,那抹鲜明的赤色简直能将月光都醺然得羞赧,眼前顶顶华丽的面容充斥着与年龄不符的极致喜悦。
“安,我来了……”祈月烬恢复了神采的双眸深深望入哥的眼,他完全忘记了身后正提着皮箱跑来而气喘吁吁的施哀央,一个俯首,就深深探入了安纳斯的口腔,一片极尽痴迷的搅动与吮吸,直将安纳斯吻得真正濒死,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情真意切的盯牢了他瞧。
安纳斯本来就犯晕,再被他这么人工窒息一道,回神的速度意外的慢。
可待他双目清明了,登时就一个克制的巴掌糊了上去,打在祈月烬的右侧脸颊上,发出响而不疼的一声。
“二炮……你核打击我不反对,可有点准头行吗。”
安纳斯其实又有了冷嘲热讽的力气,可他光是瞅着祈月烬瞧、时间都不够,便腾不出空闲组织那讥嘲的长句了。
“很准,我跳伞下来,即刻便找到了安。”祈月烬抬起左手抚摸安纳斯触碰他右脸颊的手,搂住安纳斯腰部的右手则是适时一动作,安纳斯的额头便与他自己的相触了。
异色瞳对上鲜赤眸,彼此的双眼里都有对方,世界仿佛浓缩进了一个小小的怀抱,自成一弯日月星辰、春情冬意。
祈月烬蹭了蹭安纳斯的额头,墨浓的眼睫带了水般颤动,像极了微雨中振翼的黑绒蝶。
“安,我爱你。”
他宣誓般说完,也不奢求回话般钻入了安纳斯的肩窝,用力嗅着他身上逐渐融化的冰雪气息。
见他本圈着自己、反倒缩入自己怀中,身子明明修长挺拔,此时却像个手不盈握的小小稚童般幼嫩了,安纳斯一个情动,便是牢牢拥住他,抖着声音说:“我,我也——”
突然卡壳了。
全因为看到了缩在一棵雪松后,抱着个小皮箱探头探脑、既想看亲热又不好意思看的施哀央。
猛然又想起还他妈的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