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桥还反过来安慰我,说:‘我有哥哥啊’。他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你们知道他从小学成绩就很好,很受欢迎,还加入过校足球队吗?知道他喜欢的科目和不喜欢的科目,知道他爱吃什么东西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显然问住了她,赵时明看着她陷入沉思的模样,继续说。
“我一直知道你们是偏心的,只是我都选择视而不见,我总想着,将来会好的。可是我现在要当爸爸了,我要有两个孩子了,一天夜里我想着将来的要如何对待这两个孩子,会不会偏心,会不会厚此薄彼,我突然意识到,阿桥有哪里不对呢?他不是你和爸爸的孩子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此刻的赵时明已经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沉默严肃的他了。
他既是个父亲,又是个哥哥,站在了自己的母亲面前,说出了从十多岁时起就堵在心里的话。
“所以是我们欠他的吗?”
“不管你怎么说,同性恋都是不对的。”
“可是那个人给了他我们都给不了的东西。”
“他根本不知道我为他付出了什么,我当初就是为了他才没有和他爸爸离婚!我总想着,让这个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庭,可他怎么回报我的?!他为什么要跑去喜欢男人!?”
面对他们母亲的失控,赵时明沉默了很久。
许久后,他轻轻地说:“我们这个家,哪里像个家呢?”
他这一句话撕开了这个家全部光鲜亮丽的伪装。
父母都只在节日里会聚在一起,粉饰太平地装出副伉俪情深的模样。在那些旁人看不到的角落,就只有他和赵桥两个人孤独地面对空旷的大宅子。他长大了一点才知道,他父亲从赵桥出生以前就在外面有人,只是没有弄出个私生子,他们母亲从一开始的争执吵闹发展到后面的漠不关心,现在年纪大了,他们居然还可以相敬如宾地坐在一起,偶尔一起出门参加一些活动,惹得不明真相的人感慨二人感情真是多年如一日的好。
幸福的家庭有他们共同的幸福,不幸的家庭却有各自的难处。
“忽略了您的感受,我很抱歉。但是您要是还是觉得痛苦,那就和爸爸离婚吧,现在不迟,一点也不迟。”
“你明年春天有假吗?”
说这话时,赵桥刚从冰箱里拿了盒他们昨天一起去超市买的冰淇淋,不紧不慢地往客厅走。
严峻生靠在沙发上看书,赵桥进来后就直接挨着他坐下。他虽然没多说什么,但还是体贴的给他挪了点位置让他不至于半个身体悬空。
“不出意外应该是有的,具体还要看我那时的安排。”严峻生闻言抬头看他,目光在他手上的冰淇淋盒子上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回到书上。“之前总熬夜,现在身体还虚,少吃点凉的。”
“就这一次。”赵桥揭开上面那层盖子挖了一勺。然而只吃了一口,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似乎是在纠结该不该就这样咽下去。“有点太甜了,和以前上学时吃过的完全不是一个味道。”
“可能是你在记忆里美化了它的味道,也可能是这个牌子确实换了加工厂。”严峻生翻过一页书,轻声询问赵桥来这里的缘由:“明年你有什么事吗?”
“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旅行。”看严峻生的表情不像是拒绝,他继续说:“其实我现在连去哪里都不确定。目的地我大概有个范围:英国、意大利或者西班牙都可以。我个人比较偏向于意大利。时间大概是新年过后,去半个月左右。后面再具体点的行程我就没想过了,因为有些事我自己都不确定。”
“我去年去过罗马,是很好的旅游城市。”一直等赵桥说完,严峻生才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怎么突然要去旅行?”
他知道赵桥的工作,虽然不像有些人那样每日加班到深夜,但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我明年春天就要失业了,想要趁着找新工作前的这段时间出去玩一下。”
赵桥耸耸肩,无所谓似的说道,一点都没有即将失业的沮丧或是难过。
“失业?”严峻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关键词,拎出来重复了一遍。他略一思索就想到只能和他这次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加班有关。“你们这次的事解决了?”
虽然事故发生在隔壁城市,但毕竟荣鑫的根还是在这里,而他们又都多少有点事业项目上的交集,会有所耳闻也不奇怪:新旧城区交界地段的开发,这样一个项目出了人命,后面又牵扯出空壳公司挪用巨额公款和洗钱的问题,换了谁都有可能被趁机压垮直至一蹶不振,怎么样都不能算是小事。
“我这边是解决了,其他人还有收尾的整顿工作要做。”赵桥点点头,有些东西涉及到公司机密,他只能挑不那么重要的部分说。他们那群人的工作仅限于核查账目整理证据,然后上交。如何使用这份证据是法务的事,和他们关系并不大,就像上层决策不需要通过他们一样。“但这只是第一步,后续才是关键。”
透过这件事和陈老板的倒下,陈靖终于看清了自己并不适合这一切,然后下定决心要跨出关键性的那一步。
荣鑫的停业整顿只是一个开端,借着这个机会,陈老板会把包括荣鑫在内的陈家许多产业将在今年年末及明年年初一步步拆分解体,剜去已经变成毒瘤的部分,留下有用的核心,然后用一个适当的价格出售给适当的人。至于未来,陈靖他们可以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