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米的手仍放在半空,保持着一个将伸未伸的姿势,他刚刚本想出言提醒毛玖糖块已经没有了……好吧,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毛玖伸手卡住了自己的脖子,他脸苦的皱成了朵未曾kāi_bāo的老雏菊,老雏菊伸出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柜台,用口型无声地对何米下令:“水——”
何米心领神会地扑到柜台边,老板难得好心地把手里正喝着的水递给他,何米三步并两步地将水呈给了毛玖,毛玖慌忙接过一把灌下——
火炬,传递成功了。
药,化了。
水,是热的。
不争气的泪水,马上就润湿了眼眶。老板万分无奈地把头躲在了咖啡桶后面:“对不起……我忘了这是刚刚倒进来的开水……我只顾着算账了……”
毛玖气得简直要翻白眼了。
何米连忙抽出手机想打120,可是却被毛玖伸手阻住了,后者苦着脸抵御这突兀药片的攻击,只摆摆手对他做出个“走吧”的手势。
何米浑浑噩噩地出了咖啡厅,也不着急去开家长会了。毛玖的话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旋往复,盈先生和二郎的形象循环攻占着他的脑海。毛二郎刚来时颐指气使,现在则变得诚实可爱了许多。盈先生驾到时海物汹涌,何米一度以为自己会死的无声无息,但现在盈先生却露出非常小孩子的一面,何米相信他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当然,以前也没听二郎提过他的舅舅,毛玖看起来身体不好,若有机会还是再过去拜访他吧。何米迷迷糊糊地在学校走廊里晃荡,没走几步就觉得后背一痛,他被一个形状不规则的东西撞了一下,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塞的冒了个尖的大竹篓在眼前晃荡,捧着竹篮子的是个虎背熊腰的庞然大物,满脸胡须把他的面容罩的结实,活像戴了个毛呢面罩。
何米几步走上前,气沉丹田双臂用力,帮他一起把东西抬了起来:“我来帮您吧。”
那庞然大物感动的热泪盈眶,只是发出的声音还是闷声闷气:“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我是熊大,您是哪位?”“我是熊二”这个回答被何米用力噎回了肚子里。
“我是家政服务中心的何米,过来替毛二郎开家长会的”,何米和熊大两个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走廊上的家长们纷纷避让。这竹篓太沉,里面装满了水果,把何米压的话都说不清楚:“您……也是来参加家长会的吗?”
“是啊”,熊大愁眉苦脸:“只是这家长会时间太长,不吃点东西根本就撑不过去啊。您说我家那笨小子,这考试题这么简单,才给我考了二十分,真给我这做爹的丢人!”
何米心道咱俩半斤八两,我家那位少爷只比你家那位多蒙对了两道选择题。两人搬了这一大竹篓水果进了教室。教室里早已坐满了家长,大家只对这边的声音见怪不怪,还主动侧过身体,让熊大和何米把巨型水果篮子搬了进去。
学生们平时都坐在前排,今天后面的四排临时开辟出来给家长们用了,学生和家长交叉着前后排坐在一起。何米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恰好和熊大安排在了左右两边。坐下之后何米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前面坐着个正捧着学习机的女孩子,左面坐着熊大,右面坐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先生,后面则是个空座。
啊,二郎还没回来吗?
何米滑到窗边一看,整个操场都被这无穷无尽的荧光毛线铺满了,除了二郎之外,许多孩子也一样投入到了追捕线团的事业中,于是只见孩子们在这操场上滚来滚去,大人们两两三三地站在一边聊天,只可怜了那些刚出土的小草,还未曾感受到世间的美好,就哀嚎着被压回了土里。
班主任已经走上了讲台,何米只得回到座位,等放学再去把毛二郎带走了。
家长会本该是个严肃的事情。
但熊大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水果,右边的孔先生拿了个洒满熏香的小布巾给自己打理外套,何米听不清前面的班主任在说什么,于是想和前面的女孩子换个座位。
何米悄悄拍了拍捧着学习机的孩子:“你好,学习机好玩吗?”
趁这孩子回头的时候,何米看了看她卷子上的名字,哦,这孩子叫金三。
金三转过了一张兴高采烈的脸:“你好,学习机好玩吗?”
何米:“呃……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的。”
金三看起来更有兴致了:“呃……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的。”
何米囧了:“孩子,你能不重复我说话吗?”
金三挤了挤眼:“孩子,你能不重复我说话吗?”
班主任恰好说的口干舌燥,顺口就请了位家长来谈谈感想:“金小姐,你对我刚刚说的有什么看法?”金小姐‘腾’地站起了身,生硬地往外蹦字节:“金小姐,你对我刚刚说的有什么看法?”
班主任郁闷地扶住了额,心道自己真是说糊涂了,怎么请了这尊大佛来回答问题。金小姐坐下之后就满面怒容地转向了她的孩子,只是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句话,还是旁边的一位家长看不下去了:“金三,你干什么呢?”
金小姐感激地看了看那位家长,转而立刻对金三横眉竖眼:“金三,你干什么呢?”
金三勉强把注意力从学习机里揪出来,不甘不愿地撇嘴:“金三,你干什么呢?”
金小姐:“金三,你干什么呢?”
金三:“金三,你干什么呢?”金小姐:“金三,你干什么呢?”
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