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伙计肩上搭着布巾,叹了一口气,道:“这鬼天气,怎么突然就热起来了,往年也不见这么热啊。”
旁边有歇息的茶客开口接道:“这说明老天爷要下雨了,伙计,加茶。”
茶棚伙计拎着铜壶过去,给他加了茶,笑着道:“您说得也有理,眼看这桃花汛一过,田里的青苗都起来了,是该下雨了。”
正在这时,小路尽头慢悠悠地晃出了一辆老牛车,车上坐着几个人,朝茶棚的方向晃过来。
那伙计眼尖,连忙迎上去喊道:“几位客人,赶路辛苦了,可要在小店里喝几杯茶解解渴?”
那牛车走近了,除了牛车的车夫以外,后面是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发须皆白,约莫有五十来岁了,少的是个少年人,只有十七八岁,穿着青色的葛布长衫,生得十分俊气,两人正在说着话,听见了这一声喊,便纷纷转过头来。
老者说:“一路行来,是有些渴了。”
少年道:“那咱们就停下,歇息片刻。”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车辕,对车夫道:“劳驾,在那茶棚边停一停,我们喝杯茶,您也来喝,算是咱们请的。”
车夫听了,自然没有不愿意的,赶着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少年率先从车上一跃而下,然后扶着老者下来,往茶棚的方向走过来。
茶棚伙计早就预备了一张干净的桌子,请他们坐下,又笑着问道:“几位想喝点什么茶?”
少年答道:“劳驾来几杯解渴的粗茶就行了。”
“好嘞,”那伙计扯着嗓子应答:“您稍等!”
等茶上来的时候,少年便对老者道:“陈老,照您之前说的,算算时间,咱们应该要到了吧?”
那一老一少两人正是从邱县出发,前往岑州的施婳和陈老先生,他们这一路行来,也颇是波折,起先步行,后来又搭上了一队商队的顺风车,走了七八日,租了一辆马车,后来又换成了眼前的牛车,不可谓不辛苦。
陈老道:“是,差不多了。”
恰在这时,那茶棚伙计从里面出来,给他们添茶,马车车夫憨憨地道:“再走四里路就到了,我从前来过岑州,认得路。”
茶棚伙计便笑着搭话道:“原来几位是准备去岑州城的么?”
施婳接道:“正是。”
茶棚伙计便道:“那可要快些赶路了,我瞅着这天色,下午就要下大雨了,您们可得抓紧时间进城去。”
施婳谢过,陈老大夫道:“等进了城,我先去找我那位好友,与他碰个头再说。”
施婳点头:“好。”
正在这时,旁边有人谈话,一人道:“王老丈,您儿子不是进京赶考去了么,怎么样?中了没有?”
王老丈一拍腿,高兴地道:“前阵儿才来了信,中了!”
那人听了,笑着恭喜道:“啊呀,那就是进士老爷了啊!大喜,大喜啊,那我要厚颜向您老讨一杯水酒喝啊。”
王老丈哈哈一笑,热情地道:“我今日回去宰羊,您来,大伙儿都来!酒自然有!”
众人都笑着恭贺他,说着吉祥话和好话,毕竟中了进士,那就等于是一个稳当的官老爷了。
施婳听着,心中升起几分怔然,旁边的陈老大夫见了,唤她名字,施婳恍惚回过神来,歉然道:“方才一时有些走神了。”
陈老大夫知道她有个弟弟,也进京赶考了,十分理解,便道:“等岑州事情一了,你就回苏阳,我也跟着你去看看苏阳的风土人情。”
施婳听了,笑着答应下来,眼看天色阴沉,似乎随时都要下雨似的,两人不敢再耽搁,叫上车夫,又驾着牛车往岑州的方向去了。
果不其然,一进岑州城,便有豆大的雨珠打在脑门上,啪的一声响,陈老大夫道:“下雨了。”
那车夫立即赶着牛车在街边停下,道:“这雨来得急,咱们先在屋檐下躲一躲。”
三人下了车,才进了屋檐下,外头就噼里啪啦地下起大雨来,瓢泼似的,很快便连成了一线,水在街道上哗哗淌了过去,将青砖地面冲刷得干干净净。
陈老大夫望着外面,道:“好大的雨。”
施婳答道:“此时正是雨季,今年一年就看这几个月的雨了。”
陈老大夫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