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煞白煞白了, 她颤着声音辩解道:“可当初的事情,谁能知道?那谢翎是逃荒来的, 无父无母, 谁家会把好女儿就这么嫁给他?老爷那时也同意了,如今这翻起旧账来, 是在指责我吗?”
苏老爷恼恨极了,高声道:“那你就闭嘴!”
苏夫人不说话了,脸色惨败,苏老爷冷哼一声,阴沉着脸,甩袖而去,徒留苏晗与苏夫人站在花厅中,过了好一会儿,苏晗才低声问道:“娘,那谢翎从前与妙儿有亲事?”
苏夫人愣了一下,像是才听见他的话似的,回过神来,颓然道:“是,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苏晗皱眉,他知道事情应该不妙了,遂追问道:“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夫人叹了一口气,简略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番,不过有些事情,她到底没有说,只是拉着苏晗的手,眼圈微红,道:“总之,当年他和你爹因为那块玉佩闹翻了,跑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晗儿,是娘耽误了你,你爹还心存侥幸,但是经过那事,谢翎必然记恨咱们,不可能会替你在董夫子面前说话的。”
苏晗抿起唇来,心情奇差无比,苏夫人又道:“不过你别担心,娘那里还有些私房体己,找些关系帮忙疏通疏通,请人向董夫子求个情,看看能不能有些眉目。”
苏晗心中烦躁,但还是点头道:“辛苦娘了。”
苏夫人拿着帕子揩了泪,又与儿子说了几句,起身往主院去了,等到了房里,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木匣子打开来,窗外的阳光映照进来,那匣子里,赫然并排放着两枚一模一样的金鱼翡翠。
她盯着那两块翡翠看了一会,然后猛地把匣子合上了。
却说谢翎去了渊泉斋,大概是因为今日放榜,董夫子居然也在,师兄弟四个人聚齐了,谢翎到的时候,杨晔正站在窗边,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董夫子照旧坐在他那张巨大的圈椅里,一手拿着书,一手举着紫砂小茶壶,没事喝一口,问道:“染於苍则苍,染於黄则黄,所以入者变,其色亦变,五入而以为五色矣,下一句是什么?”
这是吕氏春秋,仲春纪篇,董夫子竟然破天荒地考背书了,谢翎有点吃惊,但见杨晔那模样,九月了还急出一头汗来,便明白了些,夫子知道杨晔背书不勤了。
杨晔磕磕碰碰地背道:“故……故……”
董夫子抬起眼皮来,淡淡道:“你就记得一个故字?”
杨晔缩了缩脖子,董夫子放下书,依旧端着紫砂壶,看着他,语气不威不怒,道:“我当初替你取了敬止二字,说了什么?”
杨晔垂头,低声答道:“夫子告诉学生,做人要戒骄戒躁,遇事则宜敬宜止。”
董夫子看着他:“如今中了个乡试,你就飘起来了,那日后还有会试,有殿试,你又当如何?”
杨晔立即伏地而跪,额上冷汗滑落,恳切道:“是学生错了,愧对夫子教诲。”
董夫子放下紫砂小壶,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行了,记住为师的话,敬则退,退则止,莫要因此犯了小人。”
“是,学生谨遵夫子教导。”
董夫子道:“起来,背书去,我起先只以为你没背尚书,却没想到你连春秋都背得磕磕巴巴。”
他说到这里,恨铁不成钢地道:“明年二月就是会试了,你去,把书都给我背了!”
杨晔忙不迭道:“是是,学生知道了。”
董夫子摆了摆手:“去吧。”
杨晔连忙一溜烟走了,董夫子抬眼看到谢翎,招了招手道:“谢翎,你过来。”
谢翎依言过去行礼:“夫子。”
董夫子上下看了他一眼,竟然叹了一口气,道:“你真是叫我意外。”
谢翎恭敬道:“学生惶恐。”
董夫子唔了一声,笑道:“我教了这么多年的学生,还是头一回遇见你这样的。”
他想了想,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又放弃了,只是道:“你做得很好,思来想去,我竟不知道能教你什么了。”
这话说得太过郑重,谢翎一惊,连忙道:“夫子——”
董夫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谢翎停下,他这才继续道:“初时收你做学生时,我就有一种感觉,仿佛你本人与你的年纪并不相符,后来在长清书院讲学时,更是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