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把食盒上层揭开,打眼一看,果然,三份糕点,每一份都少了小半。
她盯着那几盘雪蒸桂花糕,仿佛能看到少年偷偷地夹走小半,然后塞到自己的碗碟中,施婳既觉得无奈,又有些想笑,她什么也没有说,把食盒又盖上了,像是从来没有发现过一般。
到了第二日,谢翎便带着那个食盒,去了城南贡院,参加第二场考试,依着施婳的嘱咐,把三份雪蒸桂花糕分别分给了晏商枝三人。
雪白如霜的糕点,映衬着桃花般的胭脂,煞是好看,精致得如同玉琢的工艺品一般,杨晔随手拣了一个,大呼好吃,压根没注意到谢翎低沉的眼神。
晏商枝倒是注意到了,但是他向来喜欢招猫逗狗,遂也慢条斯理地拣了一个吃,笑眯眯的,语气却带着满满的促狭:“好吃,想不到婳儿的手艺这么好,实在是叫人意外。”
于是谢翎周身的气势更低压了,钱瑞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又说不上来,本能促使之下,他摆手拒绝道:“我家里给我准备了吃食,怎么好再分师弟的?要在里面考三日,你还是自己收下吧。”
谢翎面上的表情略微缓了些,对钱瑞道:“师兄不必客气,这糕点原本就是阿九给你们准备的,师兄还是收下吧。”
钱瑞这才收下了,这时,贡院大门处传来一阵动静,所有等待的士子们都纷纷转头看过去,却是一名书吏站在那里,大声地点名。
晏商枝眯着眼睛看了看,道:“要入场了。”
三场考试很快就过去了,原本要考到八月十六日,但是第三场可以提前到十五日放牌,若是交卷快一些的考生,还来得及赶回去赏中秋月,没有交卷的,也可以继续写,直到十六日清场。
十五日午后,放头牌的时间,这次出来的人不多,约莫只有二三十来个,谢翎依旧在其中,令他颇感惊讶的是,晏商枝居然也交了卷,正站在贡院大门处,等着放牌开门。
因着人数少,晏商枝一眼也看见了谢翎,两人打了一声招呼,不多时,便有差人过来,把贡院大门开了锁,等候的考生们鱼贯而出,各自散了,乡试要九月初十才放榜,大多数从别的县赶来考生们要准备回家去了。
却说头场考完之后,短短数日之内,头场所有的试卷都已经弥封誊抄过,递送入了内帘,由房官阅卷。
因为阅卷时间紧,所以一般来说,头场的考试是最为重要,也是最为关键的,如果一旦头场不被取中,那么后面两场就是写出花来,也是无力回天了。
却说数位房官正在忙碌地阅卷时,屋子里安静无比,只能听见纸张翻动的窸窣声,正在这时,角落处冷不丁传来一声拍案之声,一人激动道:“好!好!”
几位房官都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一人转头去冲那角落里拍案的房官道:“刘大人,莫把桌案拍坏了,回头报修还得要费时间呢。”
其余几位房官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有人道:“刘大人,你这是看到了什么绝世好文章了?”
不怪他这么问,有时候房官们阅卷时,看到好的文章句子,情不自禁地拍案称赞,这是常有的事情。
那被称为刘大人的房官激动道:“这文章写得好,写得好啊!”
几位房官都笑,一人道:“既然写得好,你将他的卷荐了便是,送与严大人和张大人复审。”
那刘大人方才看了绝世好文章,兴奋劲儿还没过去,连连招手,道:“这文章是真的好,你们都来看看,来看看。”
其余几位房官都面面相觑,见他盛邀,便也不好拒绝,纷纷聚拢过来,看那一份被刘大人极力称赞的试卷。
试卷被朱笔誊抄过,又称为朱卷,一眼看过去,满目红色,几人都凝神仔细看那文章: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示徽示之也。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也……
只看了这么几句,几位房官便是眼睛一亮,皆是赞道:“好!”
“果然好文章!”
“明破行藏,暗破惟我与尔,好!”
“汲于行者蹶,需于行者滞。有如不必于行,而用之则行者乎,此其人非复功名中人也。”
几位房官一边看,见到有心喜的句子,便将其大声念出来,听者频频颔首,称赞不绝。
一人忽然道:“若以此人文章的水平,给他一个解元都不过分啊。”
那刘姓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