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明笑了笑:“为崎市付出了大半辈子的黎市长下半生估计都得在牢里过了。”
谭天明垂眼看了会儿苏启明坐在台阶上的背影,伸手弹了弹烟灰:“给就给了,你莫名其妙跳海做什么?”
苏启明拍了拍手,似真似假地讲道:“他骗我一回,我骗他一回,两清了。”
谭天明两手掐着烟嘴把烟头给弹了出去,那零星的火光作抛物线状掉进了院里,随后蹙着眉头问道:“那他是怎么回事?”
苏启明笑眯眯地看着那火星从自己身旁掉了下去,在地上闪了闪,苏启明伸腿碾熄了那火光:“他啊……”
他话才起了个头,谭天明身后的门传出响声,辜可纳s-hi着头发走了出来,眨巴着眼睛看了一圈:“没蚊子啊?”
苏启明抬手拍死了一只在自己小腿肚子上吸血的蚊子,故作惆怅地在那里叹气:“我都喂几个小时的蚊子了。”
辜可纳侧头转向了谭天明,谭天明大喇喇地敞着衣服,头发已经在很短的时间被这夏天的风给吹干了,辜可纳探过身子把谭天明的衣服给扣上,嘴里嘟囔着:“启明叔总是欺负我。”
苏启明还没来得及叫上一句“到底是谁总是欺负谁啊”,就听见谭天明说:“我帮你揍他。”
苏启明没眼看也没眼听,叹出了老长一口气。
谭天明伸手揉了揉辜可纳s-hi漉漉的头发,没忍住还伸手捏了捏辜可纳的脸,他垂着眼睛看着辜可纳被水洗过一张白净的脸:“进去吧,别喂蚊子了。”
辜可纳伸手捧住了谭天明的脸,眼睛提溜转了几圈,突然就在谭天明唇上印上了一个响亮的吻,背过手往后面退了两步他说:“我去里面搬几个凳子出来。”说着转身往屋里走,边走边道,“我们有很多的话要讲。”
苏启明在辜可纳走后撑着脑袋嗤嗤地笑了几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了,谭天明的脚从拖鞋里伸了出来,轻轻点了点他仍旧坐在台阶上的背影:“笑什么?”说到最后像是被传染了一般自己声音尾巴上也染了点笑意。
时间好像突然回到了很多年之前,他们在没有灯的夜晚在脏乱的街上闲逛着,那路很长,周围任何一个拐角都能听见乱七八糟的呻吟声,有当街**的妓女发出欢愉的声音也有濒死人发出痛苦的呻吟,皆是人间百态,他们行在其中,未觉有任何不妥。
辜可纳一手拎着个椅子走了出来,他把东西往谭天明身旁一丢,嘴里说着:“我再去拿点东西,这个家里应该有些蚊香之类的东西吧?这附近可以点外卖吗,肚子好像有些饿了。”
他边说边往屋子里面走去,谭天明在原地站了一秒转身跟着辜可纳走进了屋里:“面条有吗,我去煮碗面条。”
苏启明回头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屋里的白炽灯照的两人离开的背影,辜可纳还凑过去亲了下谭天明的脸,谭天明伸手擦了擦辜可纳的嘴角。
苏启明一下觉得酸得有些倒牙,一下又真心实意地有些想笑。
是辜可纳打翻了谭天明情感的调色盘,那属于人类特有的七情六欲才一下涌了上来,他没想到有这一天,而又实在开心有这样的一天。
他收回目光啧了一声,他从前总觉得轮到最后作孤家寡人的那个肯定是谭天明,没料最后这个人反倒成了自己。
辜可纳又拎着两个凳子走了出来,放下凳子后抬起膝盖在苏启明身后轻轻撞了撞:“干什么干坐着不干事啊,快些起来。”说完又走回了屋子里。
苏启明撑着自己膝盖从台阶上站了起来,他伸了个懒腰一下又想到了凌茂,想到自己挥挥手跟他讲再见转身入海的时候听见他叫了一声,还用余光见着他被自己一群弟兄给拦住,他游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找到了自己提前安排好的其中一艘渔船,被捞上去的时候躺在甲板上,想了不少事情。
比如自己那个很小很小的刚会叫“哥哥”的妹妹。
他细细想了下他跟谭天明之间最大的差别,大概就是谭天明从幼年时几乎就无父无母,所以他无爱无恨可以因为别人给了他一巴掌导致他刚进嘴里的米饭掉出来了一些,就敲碎了啤酒瓶当着对方好几人的面直接戳到别人心窝处。
苏启明不一样,他杀千刀的爸妈一走了之之后还给他留了一个只会在地上爬的妹妹,他辛苦把那个只会哭的小孩子养到可以抱着他的胳膊叫一句哥哥。
然后一张和平街整改通知单下来,之后是整个和平街那群杂碎的叫嚷,人心不足蛇吞象,谁都想要更多。
苏启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也长得有些长了。
他啧啧两声突然为凌茂感到可怜,他遇上自己真算是可怜,太可怜了。
辜可纳“噔噔”地从屋内抱了个果盘出来放在一张空着的凳子上,一边吐槽着苏启明坐享其成一边舒心着坐在了摆好的椅子上,他伸手挥了挥围在自己的身边的蚊子,拿了颗葡萄喂进自己嘴里还朝着在屋里人喊:“爸爸,你去找找茶几那有没有蚊香啊,这里蚊子好多。”
也没管谭天明到底听没听见他又说:“启明叔,你刚刚在跟谭天明讲什么?”
苏启明走过来坐在了他身边的凳子上,往后靠了靠伸了个懒腰,笑道:“准备跟他讲故事啊。”
辜可纳又塞了颗葡萄进自己的嘴里,屋内“嗒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谭天明走到他身边把已经点燃的蚊香放到了他的脚边,站起身的时候他被辜可纳拉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