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当初七皇子查出他大肆吃空饷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后来他捆了自己的副将到我这儿来负荆请罪,抱着我的腿一个劲儿的哭着说自己管教不严,辜负了我的教导和信任。当时虽然我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可他呈上来的证据堪称铁证,那个副将也是老实认罪了,我就帮他说了话。”
想起自己当时还在皇帝那儿给裴有为求情,再看看这人现在做的事儿,钟沛就恨的牙疼。
“可是看看他现在干的事儿,可比吃空饷严重多了!居然敢私放余家商队进北胡兜售盐铁!”说着一拳砸碎了桌角。
这次反而换崔固来劝钟沛了,他乐呵呵地抖了抖手里的信,“行了,别气了,好歹咱们还有破虏这么好小子,说起来我上次见他都是七年前了吧?真是没想到啊,当初哭着喊着不要当兵要去闯荡江湖的娃娃,现如今不但进了军队,还能粗中有细查出这么多东西来!”
想起当初他进钟府去见上峰,还没进内院呢,就看到一个毛头小孩鬼哭狼嚎地跑出来,自己的上峰手持大棒在后面穷追不舍。
小子喊:“我不要去打仗,我不要学钟家枪,我要练剑!”
上峰吼:“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小子一个出溜,钻到他背后,露出一个头:“你才舍不得!”
那时候上峰被气的像个大□□似的,崔固想到这个画面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别说,当初我一见那小子,就觉得他机灵,以后肯定有大出息。你这些年也没少骂他,可是你看,现在不就应验了我当初的话?”
对于儿子这次的作为钟沛也很是得意,他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嘴里却尽是嫌弃,“他就是一时小聪明罢了,还嫩着呢。”
崔固点了点信的最后面,“矫情!行了,咱们还是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吧,看这架势,你这位好学生可是正经站到太子那边去了,帮着余家往北胡私贩盐铁,这罪名要往大了说,可是等同通敌叛国啊!”
自古以来,盐铁茶这三样对于北胡来说是非常稀缺也非常重要的物资。
游牧民族因为饮食问题,想要不生病就少不了茶,因着从前朝开始,茶这东西就已经开始民间自营了。不管朝廷再三申令不可把茶叶贩卖到北胡去,可那群逐利的商人还是为这其中的丰厚利益铤而走险,这茶叶的交易在边关属于屡禁不止,到最后只能听之任之。
可是这盐和铁,朝廷一直把控的很严格。
草原上不产盐,但人又不能不吃盐,把控了盐就等于在北胡那群部落的脖子上套了一条缰绳,不管他们怎么闹腾,也不敢太过火。
铁更是重要,北胡本来已经有了规模巨大的骑兵,要是再拥有大量的锋利的兵器,这仗可怎么打?把铁器私下卖给北胡,不就等于是资敌肥壮,等人家兵甲齐备了,再加上威力十足的骑兵,那群垂涎中原丰饶富足的野蛮人还不得一鼓作气杀进来?
这事儿到底应不应该捅,又要怎么捅出来,这才是崔固需要考虑的。
要知道,因着裴有为的姿态做的足,满朝上下包括陛下都知道裴有为对钟沛这位恩师那叫一个恭敬爱戴。这事儿捅出来,太子余相肯定好不了,裴有为最轻也被夷三族,而到那个时候,裴有为的恩师钟沛会怎么样?
陛下会不会因此怀疑钟沛也在这里面有什么不干不净的瓜葛?
钟沛一看崔固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把信笺拿过去凑到烛火旁烧了个一干二净之后,才对崔固说:“行了,你这就回去把这事儿一五一十地写了秘折奏给陛下吧。照实说,不用替我开脱,学生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我这个师父教导失责。”
听钟沛这么说,崔固惊的简直要蹦起来了,半晌后才他艰涩地问:“你早就知道了?”
钟沛爽朗一笑,“知道什么?知道关于我的一切事每隔半个月都会出现在陛下的案头上?还是知道你是龙影卫其中之一?”他又不傻,就算当年没有发现,可是两人朝夕相处二十多年,要是还发现不了,那就是眼瞎了。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他刚接手破虏军,他爹身边原本的那位军师就醉酒落水而死,而就在他对军务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就有一位自称是父亲提前安排的军师前来请见。
崔固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他看着这个粗豪的汉子,嗫喏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这些年,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刚开始他被陛下派到钟沛身边的时候,是抱着完成任务监视钟沛一举一动的想法的。可是,人心都是肉做的,相处日久,自然就被钟沛那一腔对百姓对江山的大爱所感染,这立场早就偏向了钟沛。
他还是会把钟沛的一切都告知陛下,但是,除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的任务以外,他是真心实意在辅佐钟沛,也是一直替他考量的。
钟沛当然知道,要不然他何必现在把这事儿戳破。
他拍了拍崔固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进之,我一直是拿你当朋友看的,我对陛下的忠诚也是无需质疑的,所以你我二人的感情并不会因为你的身份产生变动。今天之所以戳破,我是怕你因为顾虑我,把这事儿隐瞒下来,到最后反而把你陷进去。”
崔固鼻子一酸,他本来就是个多愁善感的文人,看着落叶流水都得感叹一番,就算经过龙影卫的训练,但也跟那些从小被培养出来,完全没有个人情绪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