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围在病区外面哭的撕心裂肺。他咬了咬牙,一撩袍子就跪了下来。
看到姬隐跪下了,文晗哈哈大笑,拿起桌上排放的整整齐齐的泥丸子一下又一下打在姬隐的身上,“哎呦呦,我好怕啊,姬家的龙子凤孙给我这个老乞丐跪下了!你们姬家人向来是求人时谦卑和顺,用完后斩草除根,啧,您这一跪,真是吓煞老乞丐咯!”
姬隐是什么人,在冷宫里为了活下去,连太监的胯|下都钻过,这些区区的泥丸子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任由文晗发泄情绪,脑子却转的飞快,文家一族自文药佛之后就真正成为世人心中的神医世家,在前朝时皇家就一定会给文家封个一品的虚衔以示尊敬。
到了本朝以后,因着文家人曾救助过姬家太组,太组上位之后本打算给文家大肆封赏,却遭到文家的拒绝,他们合家搬迁到了江南一代,族中那些没有学医天赋的孩子就全部出去行商赚钱,供给文家人免费为百姓治病。
可是,自从四十年前,文家忽然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遍布全国的大药铺也陆陆续续都换了东家。当时人人都说文家这是活人无数攒够了功德,打算退世隐居修仙飞升去了。对于这样的坊间谣言,愚夫愚妇会信,可姬隐绝对不会信,当时看到这段野史的时候,他还曾猜测过文家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仇家,不得不扔下偌大的家产,全家躲了起来。
现如今,他从文晗的只言片语中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四十年前文家人一|夜之间消失和他的祖父肯定是有着莫大的关系。
若是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这次求药怕是……
看姬隐这种温柔谦卑的模样,文晗心中愈发的痛恨,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四十年前,也是长着这张俊脸的中年人先是温和谦卑的向他祖父求药,求药不成居然恼羞成怒带人杀尽了文家族地所有活口。那一日,当他外出采药归来,却发现自家村子里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疯了。而那狗皇帝杀了数百人尤觉不足,甚至还派出探子要把所有在外走商的文家人也一并斩草除根,若不是那人相救,他怕是也早就变成一坯黄土了。
一想到这儿,文晗的眼睛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他凑到姬隐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的脸看,那眼神锋利如刀刃,好像要把姬隐乱刀分尸一般。
“若你想要我救这江南百姓,可以!”文晗从怀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剑当啷一声扔到姬隐的面前,“用这个,在自己身上扎十六个窟窿,最后一下要端端正正扎在心窝子上,我就拿出药方。”
姬隐看着面前这把断剑,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苦笑。上辈子,他明明有和皇帝鱼死网破的能力,为什么乖乖伏诛?不就是因为有人传话进来,说若他不饮鸠伏诛,就要给那些上京替他跪宫门的江南百姓安上一个谋逆的罪名么?谋逆是要牵连九族的,那时候的皇帝已经疯魔了,他不敢赌,因为他打心底知道,这个人是绝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他不敢拿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去搏一把,最终只能饮鸠而死。
想不到这辈子明明想着绝对不要再去考虑什么天下苍生,要狠下心来,去夺位去为帝,却还是不知不觉的走了上辈子的老路。想起病区那日夜不停的大火,想起城里彻夜的嚎啕,姬隐颤|抖着手拿起了地上的断剑,也许自己的重生就是一个笑话,现在死了也好,最起码能换来数十万百姓的活命,而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绊住破虏的脚步,他本来就是一只自在的鹰,不应该是困在囚笼里的家雀。
“住手!”随着一声暴喝,破虏跨着大步子冲了进来,他一把夺下姬隐手里的断剑,噗通一声跪在文晗的面前,“师父,你这是要做什么?”因为不放心姬隐,他纠结了半晌还是打算来看看,没想到一过来就听到什么姬家杀文家一千多人,师父居然要长平自戮的事情。
“师父,你说话能靠点谱吗?”破虏膝行上前把断剑塞回文晗怀里,然后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多日不见,不知道师父现在牙口可好?胃口可好?”
文晗看着这个虎里虎气的少年,眼底一片湿热,这孩子和那人是真像啊,年岁越大越像啊!
他颤|抖着手摸了摸破虏的脑袋,“师父一切都好,现如今一顿还能吃个肘子喝一坛春风醉,我的狗儿还好否?”
破虏凑过去亲昵地拿脑门顶了顶文晗的肚子,“我可好了,对了。”他伸手拉过姬隐,给文晗介绍,“师父你看,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长平,他是不是好可爱?啧,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说话还是不靠谱,当初忽悠我说自己是什么天上的老神仙想骗我的糖葫芦就算了,怎么能搞出这样的玩笑,你看长平都吓坏了!”
姬隐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使,合着自己刚刚那番纠结,那番赴死之前的自我剖白都是因为一个玩笑?
文晗收起了慈爱的笑意,他一把将断剑又丢到姬隐面前,一字一顿道:“狗儿,为师这次可不是开玩笑!”
破虏愣住了,他张口结舌搜肠刮肚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舌|头,“那师父的家人?”
“对,我文家上上下下一千三百二十三条性命,都葬送在你这位好长平的祖父手里,就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什么长生方子。”说到这儿,文晗自嘲一笑,他的曾曾曾祖药佛文仲明确实活了一百六十多岁,可那是因着天赋异禀外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