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如镜,照人前,当自清自整,以身作则。你却反其道而行,终日放浪形骸,没形没状。主公受你耳濡目染下,行事愈发失了章法,可不正是如你往常那般随心所欲去了?”

贾诩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责难,一时间竟让思维敏捷,口齿伶俐的郭嘉都哑口无言了。

倒不是他是真的无话可说,而是那倒了八辈子霉才交上的损友的手就按在自个儿肩上,能辩的理由没一个能出口的。

明明是他好端端地在边上站着,只想清白无辜地看个热闹,结果刚打了胜仗而激动得不能自已的吕布兴冲冲地跑进来,既是碍于一身血污、脏兮兮的想抱素来喜洁的燕清不得,又恐那超乎寻常主臣的亲昵惹来疑窦,才转而扯到他头上。

可怜他这辈子除了那早早亡故的妻室,温柔美貌的妓子有过这么近的接触外,就唯得拥有倾国倾城之貌的燕清是个例外,能有如此殊荣。主公不由分说地抱了个紧,让他被迫嗅了一鼻子既臭又腥的血气不说,还将一身新做的昂贵衣裳给糟蹋得没法见人,这份怨怼又如何能冲正气凛然的贾诩说?

陈宫与刘晔默默对视一眼,各自端起茶盏,悠然抿了一口,介于对贾诩口中的郭嘉的斑斑劣迹了解不深,并不准?*嫒胝獬〉目谏嘀争中;

虽然一向狡诈如狐,演技炉火纯青的郭嘉吃瘪的场面非常有趣,叫近距离观赏了全程的燕清还有点意犹未尽,可他也知道,郭嘉这回纯粹是替他和吕布的事情做的掩护,做人总不能太没良心——最重要的是,自己再不出面,郭嘉固然不至于为还自己一个清白,就怒得把事给捅出去,可过后肯定要狠狠敲诈一笔,否则轻易安抚不下来。

而且贾诩说得一针见血,也容易伤到同僚之间的感情,如此就实在不美了。

燕清慢悠悠地出来,打了个圆场:“清虽知文和与元直皆对规则法纪颇为看重,只是奉孝有天人之才,稍稍独行特立一些,并不出格。对于这点,诸位也早就习以为常了,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于要事无碍时,不必一板一眼地以条理约束,略略宽松放懈一些,称不上甚么罪过。”

——“况且主公向来自有主见,岂会如此轻易被旁人举止影响?”

燕清默默地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最后那句给收了回去,毕竟吕布仿佛就从没反对过他的意见,不管谁说这话,都不该由他来说。

吕布的性格向来就是如此,当他瞧那人不起的时候,对方名气再响彻天下,说得再有道理,他都当是放屁,哪怕会为这不听劝告栽个天大跟头,也是撞了南墙都不死心的固执。

而一旦对谁心悦诚服,就即刻走向惟命是从的极端了。

就如燕清一开始的投机取巧,吕布看在眼里,却只产生了点好奇和猜忌。直到他犯险离间董卓与刘协,这完全超乎常理的转折,才将分数一下拔高到旁人无法契机的地步。

如今的燕清要想影响吕布的思维,简直轻而易举,做来毫不费功夫。

燕清并不知道的是,他的谋划和技能离间固然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可还有个他自己从不当回事儿的极大优点,恰巧完美地对上了主公的口味,不辞辛劳地为他狠刷了一把附加分,才使得博取吕布爱信的过程变得顺利简单。

——那便是昳丽无瑕的姿貌。

“重光。”

贾诩凝眉,显是对燕清那充满对挚友郭嘉袒护意味的和稀泥建议很不赞同。

燕清接触到他的复杂目光,赶紧补充:“清的意思,只是私下里或可通融一二,对外时,自是公事公办的要紧。”

贾诩知道错过这个机会,往后就更不好办了,但燕清这护得严严实实,生怕郭嘉真挨了骂的姿态,登时叫他叹了口气,着实有点为难。

一来燕清在幕僚当中一向极有威信,二来他与燕清交情颇深,对其为人称得上十分了解,不会无得放矢,有时做的事看着叫人费解,可到了后头,往往都能证明燕清不曾错料,仿佛有窥得先机、未卜先知的神仙本事;三来,则是主公吕布对燕清的宠信堪称无可动摇,几乎深刻到了骨子里。

当燕清心意已决的时候,除非能在道理上将他驳倒,叫他心服口服,否则无论里外,坚持下去都毫无胜算。

可若真要据理力争,那便是单单为了郭嘉行为不检恐有影响到主公的嫌疑,就得冒着与燕清争辩许久、或惹其不快的风险,还需费好些宝贵时间。

又不是迫在眉睫的急事,何必在这节骨眼上纠结,徒伤了感情呢?

“话虽如此,重光既有意纵他,也当担起督管一职,莫叫奉孝有恃无恐之下,哪日真祸从口出了,才为时已晚。”

燕清听贾诩的口吻骤然一松,就知这叫他两相为难的事就要随着对方的退让而迎刃而解了,莞尔一笑道:“自然,自然。”

于旁人看来,贾诩不过顿了不过一息的短暂功夫,就缓和下了语气,无奈地笑骂了郭嘉几句,就愿意接受燕清的和解了。

而无从得知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其实谨小慎微,讲究面面俱到惯了的他,就已将诸事周全地考虑了一通,才做出的决定。

郭嘉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回由吕布欠下的帐,稀里糊涂地就被栽赃到他头上,叫他百口莫辩,但追根究底,不过是托了吕布有意误导的福。

叫贾诩等人所担忧的,非是那不痛不痒的紧紧拥抱,而是主要是吕布打了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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